林建说太晚了,不如你睡觉,睡着就不饿了。
崔汶莹说我饿,睡不着。她很坚持地看着林建,一副抗争到底的样子。
林建伸长脖子,看了看外面越来越来厚重的黑夜,愁眉不展。
崔汶莹垂下头,痛苦地捂住肚子,借着远处灯塔投来稀薄的光亮,林建能看到她脸上一阵阵的抽搐。林建当然也饿,但他更多的是困乏,是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的冲动。
林建皱眉说,你别急,让我再想想。他两手交错,放在膝头上,不停捶打着膝盖,试图让困顿的思维赶紧活跃起来。
崔汶莹抬头看他,然后指着他露在手踝外的腕表,低声说把它卖了吧,换些钱。
林建缩回手,断然说不行。
崔汶莹嘟起嘴,问很值钱吗?以后我可以还你。
林建摇头,说不值钱,但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崔汶莹好像听懂了,低低哦了一声,转过脸安静了一会。没多久,又转头说我饿。
林建在她转头的时候,看见她右耳垂有一个闪亮的东西,应该是耳钉之类的。他说要不卖了这个?他不懂“耳环”的英文单词,就用手指了指崔汶莹的耳垂。
崔汶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用力地摇头,说不行,不行。
林建心想,这家伙够坏,光让别人卖东西行,自己却一毛不拔。林建有几分气恼地问,为什么?
崔汶莹摸着自己的耳钉,说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林建故意说那有什么了不起,你问她再要嘛。
崔汶莹的脸一下子黯淡下来,眼圈立即红了,很快吧嗒吧嗒掉下眼泪来,她很忧郁地摇着头,低低地说她不在了。
林建看得挺心疼,也不再多想了,赶忙站起身,说你等等我,我出去找点吃的。他弯腰爬出管道,很快,身子就消失在夜色里头……
10 年轻的劳工
崔汶莹一个人坐在水泥管尽头,下巴颌靠在膝上,出神地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偏头往边上一看,林建仍旧没有回来,她顿时慌乱起来,弓着腰爬出了水泥管道口,向四处张望。看了半天,外面一片昏黑,只有灯塔照来的微弱亮光,诺大一片灰暗的海滩没有一个人影。
崔汶莹从横七竖八的水泥管子绕了出来,她站在岸滩上,再次远望,发现在西北边的方向隐约有一片亮光,只是距离好像挺远的,灯光若隐若现。她因为惊慌,也就忘了饥饿和恐惧,开始沿着布满小碎石子和海砂的岸滩,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后来,她来到了那片有亮光的地方,看来是一个小而简陋的渔船码头。晚上已经退潮,码头下面显出一大片绵连很长、崎岖起伏的岸滩,一艘艘小型渔船好像才返航归来,停泊在下面的海面上,船主们正站在船头,吆喝着工人们往下卸货。
几十个劳工模样的人肩上垫着厚毛巾,从各自雇主的船上扛下一个个挺大的四方形保鲜箱,里头是刚捕获的新鲜海鱼。他们半截腿都浸在冰冷的海水里头,扛上箱子后,从这些小渔船间穿行出来,然后再沿着崎岖不平的岸滩走上那个所谓的小码头,码头上面稍微平整一些,有几辆白色的小货车在等着装货。
崔汶莹很急躁,刚想继续走过去,然而她的目光却被一个佝偻的身影吸引住。
是个年轻的劳工,正扛着一个方形的白色保鲜箱,艰难地往码头的方向走来,崔汶莹看见他的裤管从膝盖往下都已经被海水湿透,可以想象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该是多么得痛苦难捱,保鲜箱可能很重,看得出他的背脊向下深深弯曲,脖颈却使劲向上挺直,以便看到前头的路面。
他的脚步蹒跚,瘦弱的身躯在重压下巍巍颤抖,仍很努力地沿着坡度陡峭的岸滩往上走着……
崔汶莹发现这个人竟然是林建,就是她正焦急寻找的那个人。
她有些难以置信,不明白林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崔汶莹迷惑地站着,当林建快走来的时候,她赶紧躲到一辆小货车的后面,在那里静静观察着……
林建来回扛了十来趟之后,已经大汗淋淋,身上的灰色羊毛衫,他早已脱下垫在肩上,白色衬衣被汗水渍透,紧紧贴在弓起的背上,崔汶莹看见他在攀越一个陡坡的时候,身子剧烈地摇晃一下,然后“咚”地跪倒在坚硬突起的礁石尖上。不远处有人惊呼了一声,林建两手仍向上紧紧勾住箱子,身子很艰难地又站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继续向上攀走……
崔汶莹眼角有些潮湿,她用力掩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要再喊出声来,她突然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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