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八年八月二十二日,星期五下午,四九城。
十六岁的阎解成干完活回来,吃完晚饭,听说鸽子市很热闹,出于好奇,他偷偷摸摸地去了前门的鸽子市。
一米七的他,眉清目秀的,只是面黄肌瘦,穿着浑身是补巴的灰色衣裤。
听说鸽子市一般凌晨四点钟左右最热闹,夏季晚上八点左右也有一阵子,大多数院子都是晚上九点半锁大门。
阎解成在前面匆匆走着,后面也稀稀疏疏地走着几个人。
转了几个弯,过了几个路口,他终于到了鸽子市。
这里果然人挺多,摆摊的也不少,有旧衣服裤子、旧鞋子,有大米棒子面、日用杂货,还有古玩字画,真假难辨。
其实这个初中刚毕业的阎解成早就换了芯子,已经快一个月了。
他是二十一世纪的老司机杨洋,车祸魂穿了。
刚开始,三大爷家每天窝窝头和玉米糊糊,阎解成吃到想吐。
他一点也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总是在寻找回去的路,试了百十次后,终于消停了。
这么恶劣的环境,没有金手指的他只好随遇而安、入乡随俗。
无肉不欢的他去街道办打了个临工。
临时工全是苦力活,主要是每天供两顿饭,伙食还不错。
谁让他是吃货呢,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好在他有点力气。
阎解成在鸽子市走着,发现有稀缺物品,有票什么的,基本上这里什么都能买到,不要票,就是贵点。
他兜里没钱,也没票,只是随便看看。
鸽子市人渐渐少了许多,阎解成准备往回走时,看到前面一个光头,左顾右盼的,非常慎重。
手里似乎有个什么物件,旁边有个人正仔细观看。
阎解成路过,走近了些,瞟了一眼。
一个夜壶,这有什么好神秘的,阎解成暗自吐槽。
不过,他好奇这玩意能卖多少钱,止住了脚步。
有些意外,那人一个中分头,挺着大肚子,四十岁左右,不正是院里的二大爷刘海中吗?
他看了一眼阎解成,故作玄虚,细看凤型纹路,呵呵一笑,小声说:“文物?镇宅之宝啊!”
光头不承认夜壶是什么文物,阎解成再凑近些看了看,夜壶比巴掌大一点,隐隐约约有些绿黄,比较旧,像是有些年份。
二大爷是轧钢厂的六级钳工,什么时候还懂古董了?
夜壶有一处缺口,二大爷看了直摇头,好像可惜这个物件有缺陷,本来价值一百块钱的,现在价格上大打折扣。
两人比划着,阎解成在一旁看热闹,他们讨价还价好一会儿,最后光头摇了摇头,嫌少没有成交。
二大爷没有加价,有些不舍地走了,光头冲他的背影吐了一口痰:“呸,什么玩意儿,二十块钱也想买慈禧太后的夜壶……”
“慈禧太后的夜壶?”阎解成听到后,好奇地站在光头跟前仔细观看。
瘦瘦小小、贼眉鼠眼的光头,正拿一块红布小心翼翼地包着夜壶。
见阎解成好奇,也不藏着掖着,絮絮叨叨半天。
光头祖上可是大清慈禧太后跟前的大太监,把太后用过的夜壶悄悄偷出宫。
家人把它当传家宝供着,要不是家里实在没钱给母亲治病,谁舍得把这玩意拿出来卖了。
光头说到情深处,还不时擦了擦眼角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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