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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很快,江充就跑到当时的都城长安把刘丹的那些破事儿都抖搂给了汉武帝,而此时的刘彻也正愁着没有借口收拾这些(威胁中央的)诸侯王们呢。证据确凿,自然这刘丹最后也没得了好果子,被依法问成死罪(后经他老爹百般周旋才被免于一死)。而从此江充也便得以因功受到了皇帝的青睐,他有幸出使了一次匈奴后,回来便被任命为了能代表皇帝和朝廷处理事务的“直指绣衣使者”,其职责是督导三辅①地区的盗贼缉拿工作和监察官民们的逾制、奢侈现象。

当然,江充这小子长得帅也是他受重用的一个重要方面,皇帝平常美女看多了、看腻了,反而一看到江大帅哥就心花怒放似的,有一次汉武帝就忍不住指着人高马大、衣着新奇的江充对众人道:“看见了吧,燕、赵之地多姿貌雄奇之士啊!”总之这小江是帅呆了!

由于江充执法严厉、不徇私情,在其任上谁的面子都不给,包括馆陶长公主(此时已是刘彻的姑姑兼岳母)、太子等,以至给皇帝留下了忠直的印象,结果“大见信用,威震京师”的江大帅哥遂被升迁为了主管民政和皇宫财政事务的水衡都尉,一时间牛气得很。

可是,这江充骨子里其实就是个小人,与他的出众不俗的相貌正好形成强烈的反差,虽然尚无法断定这小子是蛇蝎心肠,起码也是居心叵测,所以这里便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那就是绝不能以貌取人。

江充这家伙早就摸透了老皇帝的心思,他又善于逢迎,所以才得以一路高升。然而对于野心勃勃的江充而言,一个水衡都尉还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江充按照德国著名文学家歌德的话说便是:拥有一个远大的目标和一颗实现它的坚强决心(野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他就专等着可以让自己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呢,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工夫不负有心人,良机终于还是让他给等来了。

当时正有一件奇案:一位江湖上的显赫人物、阳陵大侠朱世安竟突然状告丞相公孙贺(也是皇后卫子夫、大将军卫青的姐夫)父子有行“巫蛊②”的勾当。而这个时候也正赶上刘彻巡幸在甘泉宫,他竟突然染病,于是江充就看准时机向皇帝进言说这一定是由于巫蛊作祟的结果。此时的皇帝正犯着疑心病,于是对此深信不疑,所以特命江充为使者专治巫蛊一事。

很快,公孙贺父子就被逮捕入狱,并且最后被满门抄斩,当然主要也在于公孙贺教子无方,以至儿子竟与公主私通。但是江充却还不想就此罢手,他要小案做大,大案则力求惊天动地。于是,江充就率领着一帮“胡巫”到处掘地求什么木偶人,到处抓捕那些夜间祠祝和视鬼的巫师等人,他还别有用心地到处偷偷置放巫蛊,然后再诬陷别人,而后他便派人搜捕验治,社会上被搞得一阵“白色恐怖”。

江充这小子可谓阴险狡诈、手段毒辣,他拿“烧铁钳灼”那些被他诬陷的犯罪嫌疑人,强迫他们服罪;最后,在他的严刑拷问下,很多人挺不过,就转而互相进行诬陷、狗咬狗一般,结果江充等一干官吏们便向皇帝上奏说这些人“大逆不道”,于是不恤民命、好似被鬼迷了心窍的皇帝竟大手一挥,几万颗人头就这样轻易间落了地。刘彻确实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金贵,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存心谋害自己。

江充这厮治巫蛊案冤死那么多的人,然而他却还不止步,因为他的真正目的还没有达到。那么,这厮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那就是搞掉太子(储君),以便将来能够在新皇即位的时候分取一杯上好佳的羹,到时候他就可以向新皇邀功了:没有我江某人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地把老太子搞掉,哪有你新皇帝的今天。再说他也没少得罪过太子,这汉武帝也快七十岁了,还能蹦达几天,以后还有他江充的好果子吃嘛;而且当时皇帝正宠幸钩弋夫人,爱屋及乌,她的儿子刘弗陵也大得皇帝欢心,所以江充认为自己有机可乘,也便有些怂恿皇帝废立太子的意思。

冤死个几万人不过只是他江充的一个小小的手段、加强效果而已,因为他便可以借此营造出一种特别的社会气氛来——那就是给皇帝的心里造成一种印象:现今社会上的巫蛊之风很盛,难保皇帝亲近的人中也有图谋不轨的呢,尤其是那些与皇帝有利害冲突、希望皇帝早死的人。很明显,假如太子不孝的话,他便是希望皇帝早死的人之一。“是时,上春秋高,疑左右皆为蛊祝诅”,这时候的刘彻确实是老糊涂了,但凡身子有点不舒服、头疼脑热啥的,就一律怀疑为是有人在拿巫蛊作祟,这样也便有他江充的用武之地了。当然,江充等人有意的煽风点火也是很重要的。

先是江充这厮偷偷命人将巫蛊用的一些“桐木人”埋到后宫里,以便栽赃那些倒霉的后妃们,然后他便向皇帝进言说后宫中有蛊气,最后一经查验,果然如此,结果不难想象:那些后妃们死得很难看——她们可是有诅咒皇帝的心理动机,谁让皇帝一年到头都不临兴她们一次呢,而江充这厮正好恰如其分地利用了这一点。于是,慢慢的江充就把矛头对准了当时的皇后卫子夫和她的儿子太子刘据,江充这厮的万里长征眼看就要走到最后一步了。

不过那太子又岂是好惹的,江充纯粹是在玩火,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个玩鹰的,最后愣是被鹰啄了眼。

江充先是如法炮制地栽赃太子,而太子一时也不晓得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情急之下太子居然开窍了——妈的!一定是江充这小子栽赃!于是冲动上来的太子便赶紧带人先去灭了江充这厮,就这样,江充等一干鸟人搬起石头最后还是先砸了自己的脚,以后刘彻明白过来这事儿时,更是将他老江家一门给灭了。

不过当时太子这样兴师动众地来干掉皇帝身边的红人儿,这不明摆着是要造反吗?于是丞相刘屈氂等一干人赶忙派来大军镇压,这太子也是心虚得很,不肯轻易伏法,这样双方的近十万人马便大战于长安城五日,“死者数万人,血流入沟中”。最后,太子军失利,既已酿成如此惨重恶果,那太子也没脸再活下去了,于是当即自杀。堂堂一国太子都被逼迫成这副德性,可想而知,这帝国上下对刘彻这位皇帝敬畏到了何种程度!

然而老糊涂的汉武帝却更加生气了,此时惶惶然的他丝毫也未加怀疑儿子的用心是歹毒的。这样,一时间他也便对于任何人、包括自己厮守几十年的老婆都失去了起码的信任,刘彻开始发飙了——不仅卫皇后被逼自杀,连太子一家也几尽被灭门,更牵累了一干大臣们。后来巫蛊之祸又进一步发展,连还击太子有功的丞相刘屈氂、贰师将军李广利等人也因搞巫蛊和与此有关连的罪行而被灭族,不过刘、李一伙幻想浑水摸鱼,可能并不是冤枉的。

至此,大汉王朝的朝堂之上已为之一空,风烛残年、子孙凋零的刘彻眼看就要成光杆司令了。他要是再不及时悬崖勒马,那就只有万劫不复了。

① 三辅:西汉时本指治理京畿地区的三位官员,后指这三位官员(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管辖的地区(辖境相当今陕西中部地区)。

② 本是一种古代民俗信仰,后代就慢慢演变为加害仇敌的巫术。它起源于远古,包括诅咒、射偶人(偶人厌胜)和毒蛊等,毒蛊就类似于今天的投毒。苗族人在历史上就以擅长此道闻名。

七、反思之后的亡羊补牢

七、反思之后的亡羊补牢

1、细君公主的悲怨之声

刘彻到底是“圣彻过人”的皇帝;当他已然充分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他甚至竟不惜矫枉过正起来。而这里便先要提及一下“轮台屯田”一事了,它正是大汉帝国改行战略收缩政策的一个契机。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期以来,西域一直都受到匈奴人的控制,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的原则,为联合西域诸国共同夹击匈奴,刘彻就曾经于前138和前119年两次派出著名的外交人士张骞成功地出使到了西域诸国。这样,不久之后,双方的贸易、联系与合作关系都加强了,于是西域诸国便开始不大听匈奴人的招呼了。

但是匈奴人是不会甘心自己在西域的失败的,到嘴里的肥肉怎么可以轻易就丢弃了呢,于是匈奴人便指使那还听自己话的、地当西域交通孔道的楼兰与车师两个小国出来捣乱,并经常沿途截杀汉朝使节。这样,终于激怒了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大汉派出将军赵破奴进击楼兰、车师,狠狠地给了他们点颜色看看,如此才算初步确立了大汉在西域的优势地位,而之后西域大国乌孙也主动结好于汉,并与汉和亲。而此次参与和亲的细君公主不得不重点说一说,这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女子。

细君公主本是诸侯王的女儿;他父亲江都王因谋反而被诛,所以派遣她去和亲也算是一种“开恩”。细君公主在乌孙人地生疏、语言不通,可以想象,她生活难以习惯,又思念故乡,举头见日,不见长安,于是便作了一首《悲愁歌》(又名《黄鹄歌》),其辞曰: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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