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了,我居然把这件事淡忘了。
“真的,按说这么要害的事是不会忘记的,但我确实是忘了。
“而且,夏早早真的越长越像我和夏践石的孩子。有人说,一家人吃一样的饭,长相最后也变得一样了。我不知这话有没有道理,但早早和她的父亲很亲昵,这是千真万确的。
“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假如不是早早的病,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早早的身世之谜……”
梁秉俊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过一言。
他不会轻意打断对方的叙述,人常常在不经意当中流露连自己也意识不到的重要线索。再说这个女人即使在悲痛虚弱之中,也依旧章法严谨,无懈可击。
“我要是查出了这个十三年前的肇事者,您打算怎样呢?”梁秉俊谨慎地问。
“我要他把十三年前的事情再重复一遍。我要再怀一个他的孩子。和早早基因一样的孩子。”卜绣文坚定地说。
梁秉俊点了点头说:“明白了。”
卜绣文说:“谢谢您。”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脸色显出病态的酡红。
梁秉俊说:“请好好歇息,调养身体。我将到夏先生的祖籍进行调查。已经过了十多年,当时又几乎无人知道内情。而且我们这件事还不能得罪了当事人,因为我们并不是为了清算他,是要得到他的帮助……总之,我会尽力的。现在,请你最后做一件事,也许对找到这个男人很有帮助。只是,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没问题。我什么都能干。”卜绣文义无反顾。
“请你把当时的地形画一张图。”梁秉俊要求。
“这个……我不是当地人……多年前的事,怕记不准了……”卜绣文对自己很没把握。
“没关系。就按你的印象画好了。人的记忆,有时候,会在不经意当中,记下非常重要的线索。你想到什么画什么,没关系,也不是军用地图。”看卜绣文太紧张,梁秉俊打趣道。
卜绣文的精神果然放松了一些,拿出纸笔,精心画起来。
梁秉俊决定马上到事发现场去。正确地讲,那里不能叫做现场了,十三年之前的案子,实在已是陈旧场了。当然了,那里极有可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沧海桑田。但他还会站在那里,细细地揣测一个启明时分的浑身沾满水气的青年男性的心理。卜绣文把一张草图交给他。
“好。很好。请耐心等待。”他说着,站起来,告辞。并用手按住了卜绣文挣扎而起的肩膀。卜绣文感到那只手的温度和力量。
在院子里,梁秉俊遇到了前来探视的魏晓日。
“你开始了?”魏晓日皱着眉头说。
“是啊。”梁秉俊觉得魏医生不似以往热情。
“不要找到那个男人。”魏医生低声但是无比清晰地说。
“咦,这就怪了。老弟。不是你托付我的事吗?怎么,反悔了?”梁秉俊大不解。
“不是我托付你,是血玲珑的计划需要这样。”魏晓日说。
梁秉俊何等人物,立刻察觉了魏晓日和“血玲珑”有某些分歧。他不动声色地说:“魏医生,事已至此,就不单单是你我之间的事了。我已经答应了夏早早的妈妈,我得查下去。”
“她想找到那个男人,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再生一个孩子。可你看到她现在的情形了,整体情况非常虚弱。那会要了她的性命。”魏晓日继续低声说。
“你以为不找到那个男人,她就会好好地活下去吗?”梁秉俊睁大他那双看惯了恐龙蛋的眼睛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从医学的角度……”魏晓日说。
“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得尊重当事人。”梁秉俊说。
“你是不是看上她有钱了?你以为你帮了她,会得到一大笔钱吗?”魏晓日知道自己是刻薄和蛮不讲理了。不喜欢“血玲戏”实质性的进展。特别是在看到了卜绣文流产之后非常虚弱的身体,他力图阻挠梁秉俊的工作。他恨自己那天鬼使神差,找到了这位古生物学家并一诉衷肠。如今,欲罢不能了。
梁秉俊说:“魏医生,您知道,我们并没有一句话谈到钱。”梁秉俊并不恼,他从魏晓日的反常里,觉察到一些情绪。
魏晓日镇定了一下自己,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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