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段从也没有把这个问题当回事。
喜欢一个人或许需要理由,但他对言惊蛰没有。
这种感觉很奇妙,仍然像养猫:好看的猫数不胜数,可再漂亮的猫也比不上自己家里的那只,即便它没有华丽的皮毛,性格胆怯还又瘦又小。
所以段从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选择问言惊蛰:“你会吗?”
言惊蛰毫不犹豫地摇头。
“那就少想有的没的。”段从往他碗里扔了块肉,“踏实在我身边呆着。”
“那如果我喜欢别人了呢?”言惊蛰突然好奇。
“你还真敢问啊。”段从笑着一抬眉毛,随意的语气中透着认真,“丢掉的东西我从来不捡。所以你给我清醒点,白眼儿狼。”
他靠坐进椅子里,借着桌面的遮挡,抬起小腿压向言惊蛰腿间。
言惊蛰脸一烫,忙把手伸下去推他,小声承诺:“我不会的。”
过往美好的旧画面,在畸变的现实中磨成了锋利的刀,从脑海中割过去,每一帧都生疼。
十年前认为先天因素更加决定性格的言惊蛰,突然且剧烈地意识到,他真的走不出后天环境带来的牵制与影响。
他知道“脸皮”两个字怎么写,也想有尊严地直接拒绝段从这句“跟我回去”,他明白自己没那个资格,但凡有点儿骨气,他都不该再影响段从的生活。
可言树苗真的不能再走一遍他走过的路了。
言惊蛰愣在镜子里,心中翻涌着滔天的五味杂陈,拒绝的话在喉头滚了一千遍,终究没有能力说出来。
两个大人各有各的烦闷,只有言树苗是真的开心坏了。
小孩子才不管那些复杂的因果纠葛,言惊蛰稍稍询问他想不想搬家,就连忙点头答应。
他实在太害怕爷爷了。
段从没在姥姥家久待,该说的说完,陪了老人半天就先开车回去。
言惊蛰纠结好几天,在言瘸子又一次喝完酒摔摔打打的骂声里,他咬咬牙下了决心,等言树苗这学期的课上完,就给他办转学手续。
他把想法编成短信发给段从,那边没多久就发来回复,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嗯。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言惊蛰真的没脸继续给段从发消息,问他:我还能租你的房子吗?
怕段从以为他想占便宜,连忙又补一条:房租不用减,该多少就多少。
段从的回复仍是淡淡的:来了再说。
一个月后,言惊蛰去快递站辞了职,趁言瘸子不在家,在桌上给他留了些钱,带着言树苗再一次逃走。
像年初过来时一样,父子俩正好又赶上今年的第一场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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