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米,我回来了。”
她睁开眯缝的双眼,模糊地看到他的脸影,再睁开一点,五官逐渐清晰了起来,她不准备放弃,于是,又努力的一次,这次,她的睫毛终于高高扬起。
夏米很清楚,很清楚地看见了夏吹,那张重叠着无数岁月沉浮的脸,她忽然伸手去摸他,心里好吃惊,为什么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全都那么清晰地铭刻在他的脸上呢?这不公平,他还那么年轻,不该老气横秋成这副模样。
“你怎么那么老?看上去很呆。”她不满意地说道。
“你怎么那么瘦?看上去很丑。”他不乐意地回答。
“奇怪,为什么会不觉得饿呢?”夏吹故意用探究的口吻消遣她。
“现在当英雄,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八年抗战早就胜利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需要的是智慧,不是绝食。”
夏米忍俊不禁,笑出泪来。
“你拿的是美国护照,没资格教训中国人。”
“好,会反击,说明脑细胞还活着。”
夏吹亲昵地笑,把夏米的手放到脸上,让她感觉到伸手可触的真实。
“你真让我失望。”
他想把眉头蹙成一堆,装出生气的样子,却不小心露了马脚,下意识地痉挛起来。
“我以为,回来可以见到一个性感撩人的老妖精,没想到是个干涸的老菜皮。”
他的声音在最后一个字上颤抖了一下,仿佛竭力克制着某种不自觉的哽咽。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本来,想要带你出去走走的,可是现在……”他哭了,“……现在怎么办?你存心要让我丢脸是不是?……”
他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缭绕起来,严重影响到声带的正常颤动,于是,没办法再对她说话了。
夏米没有哭,只是,有点惊慌。
“我知错了,我改,还不行么?”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象什么样子。”
他没有听进去,反而趴在她扎满针眼的手背上,更剧烈地抽动肩膀。
夏米坐起来,把头低下去,放在他已经掺满白发的头顶上,一遍又一遍,轻轻地呢喃着:“夏吹,对不起,夏吹,对不起,夏吹,对不起,夏吹,对不起……”
简影不是很清楚,夏米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到底指的是什么?可是,当她不经意地回过头,竟然发现建豪的眼眶里也噙满泪水,于是,更加困惑了。
离开医院,夏吹和简影就直奔机场,赶乘八点半的飞机回美国。
建豪没有为他们送行,只是拜托一位朋友,把夏米最心爱的两只生锈的饼干盒交给了夏吹。
旅途中,夏吹第一次打开那些从未寄出的信件,编号从89年10月一直到03年1月,共有百余封,他彻夜不眠,足足看了十四个钟头,直到飞机快要降落的前二十分钟,才忍不住将自己关进厕所里。
十分钟后,一位年轻的空姐忧心忡忡地走到简影的身边,询问她的先生什么时候才能从厕所里出来,坐回原位并系好安全带。
简影说:“没关系,他会出来的,不过现在,请你不要打扰他。”
夏吹走后的那天晚上,夏米终于开始进食。
数年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爸爸,我们走吧。”
小雨不高兴地把脸拉长。
“我想妈妈,我有好多话要跟她说。”
建豪笑了。
“再等等,他们就快到了。”
小雨继续撅嘴,不过很快,她就看见一个时髦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从出口处走出来。
“对不起,飞机DELAY了一个多小时。”简影满头大汗。
“没关系。”建豪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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