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在痊愈,感情也迈入了新的阶段。亲密已经变成了习惯,平日里更是无话不谈。从这之后的计划聊到生活琐事,从儿时的回忆聊到婚礼在哪里举行。就连海滩上飞过一只海鸥,都得指给对方瞅瞅。赤鹫不再把北百川当孩子,在他面前也不再做大人。
春天彻底来了,林子里的枯叶间冒出了野花。两人呆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
太阳开始往下沉,海面荡着碎金。鞋子被脱在一边,赤鹫光着瘦白的脚,脚指甲的血痂上粘满了白沙。
他整个坐在北百川的怀里,直接对瓶抿着白兰地。
北百川的脑袋从肩膀上凑下去:“我也要喝。”
赤鹫把瓶子递给他。北百川接过来,刚押一口就挂上了痛苦面具。胸腔火烧火燎,心脏哐哐直跳。
烟是苦的。酒是辣的。烟伤肺,酒伤心。可烟能麻痹痛苦,酒能欢愉精神。
人总是用伤害身体的代价,去换短暂的心灵安慰。脆弱又可悲。
北百川这么想着,忽然没理由地愤怒。他抡起胳膊,将酒瓶扔了。砰通一声砸进大海里,被海浪卷了去。
赤鹫没阻止,只是仰头看他,哧哧地笑。笑狠了,又开始丝丝连连地咳。
北百川要兜他的大衣,他不肯,还顺手解开了扣子:“烟不让抽,酒也不让喝。怎么赔我?”
脸颊红扑扑,眼睛雾蒙蒙。怎么赔,不言而喻。
真能勾。北百川暗道,就这个勾人法,早晚得死他身上。
北百川低头吻他的脸颊,吻他发烫的耳垂,吻他跳动着的侧颈。吻发出了声音,啾啾啵啵的,在海浪声里断断续续。
“有点不想走了。”
“那我们不走了。”
“说什么傻话···百川,你怕死吗?”
“原来不怕。现在怕。”
“你信人有来世吗?”
“原来不信,现在信。”
赤鹫不说话了,在湿热的吻中闭上了眼睛。
他的肺病不轻,他心里有数。他年纪不轻,他心里也有数。他剩下的日子少,这样平静祥和的日子更少。少到计算要用秒。
今生他们遇见得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原来所谓错过,从不是错,而是过。这段爱情不合时宜,这让他沉沦得难堪又忧疑。有时候他劝得住自己,有时候他嫌自己恶心。他被难平的渴慕驱赶,一路驶进凄哀的荒原。
他的爱人年轻得像是一本才翻到作序的书,而他的故事已经翻了大半。在这花期已过的今天,他还有多久好活?五年?十年?二十年?或者再悲观点,说不定过两天他刚出岛,就会被哪儿飞来的一颗枪子儿给结果了。
死得早些,倒也罢了。百川难过完,还能趁着年轻再找。死皮赖脸活得久一些也好,七老八十的,走不动道也能陪着说说话。
可千万别就活个十几二十年,把人耽误了,又陪不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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