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祥嫔在一个宫女的搀扶下,摇摇欲坠地走过来:“臣妾参见皇上。”道光忙扶起她:“爱妃,你刚刚小产,不宜下跪,有什么事起来说。”祥嫔却跪下道:“请皇上饶了西林春。”道光面色凛然:“不行,她令朕失去了一个皇子,朕断然不能饶她。”祥嫔仍低头奏禀:“皇上不答应臣妾,臣妾就长跪不起。”
道光进退不得:“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祥嫔一副怅然模样:“皇上,这个孩子没有了,臣妾跟您一样心痛。作为父母,我们除了难过之外,唯一能做的只有替他祈福,要是我们为他杀了人,岂不是害他白白添了一段罪孽?皇上,就当臣妾求你了,饶了西林春好不好?”话一说完,便磕下头去。道光迅速地扶起她:“爱妃宅心仁厚,令朕感动,朕就看在爱妃的分上饶了那个贱婢,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李长安,传朕旨意,饶西林春不死,开除她的旗籍,让她去辛者库为奴——”李长安领了旨离开,道光扶了祥嫔起来:“走,朕陪你进去休息。”祥嫔心内得意,面上仍是悲苦的样子:“皇上,这些天臣妾想在景仁宫里为这个孩儿做一场法事,到时候皇上会来吗?”道光应道:“朕是孩子的阿玛,朕会一直陪着你的。”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全妃不由得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御花园里,全妃靠着栏杆喂金鱼,神情平静。香穗却歪着脑袋苦思冥想,直说奇怪。全妃问她:“什么事奇怪?”香穗解释说:“以祥嫔娘娘的脾气,怎么可能为西林春求情,她是不是疯了?”全妃冷笑了一声:“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疯呢?”香穗仍是不明白。
全妃丢出一小块鱼食,金鱼们纷纷拥过来抢食,她又丢出一大块鱼食,原本追逐小块鱼食的金鱼立刻拥向大块鱼食。“看见了吗?人和鱼一样,首先考虑的永远是最大的利益。我问你,假如杀了西林春,祥嫔能得到什么好处?”
香穗回答:“只是泄一时之愤。”
全妃又问:“那么她为西林春求情呢?”
香穗恍然:“我明白了。她想在皇上面前表现她的大度,让皇上更加宠幸于她?”
全妃道:“这还是浅层面的,你再想深一层——皇后去世多年,虽然后宫一直由本宫打理,可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后,万一皇上要立后,先决条件是什么,就是大度,你明白了吧?”
香穗这才点头:“可是就这么饶了西林春,祥嫔娘娘甘心吗?”
全妃冷笑道:“她肚子里是否真的有孩子还有待考证,即便真的有,你以为辛者库是什么地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去辛者库为奴,就是一生一世受罪。”
香穗微微点头:“看来祥嫔娘娘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
“所以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好戏就快要上演了。”全妃冷冷地看着那金鱼,又丢下一块鱼食。
辛者库里挂满着白色的纱幔,风轻轻一吹,便轻柔地荡起。乌苏嬷嬷领西林春进来时,瞧见有几个宫女蹲在一边浣洗着白纱。西林春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形,忽然有风掀起她侧边的纱幔,刚巧就让她瞧见常喜塞了一锭金子到一个中年女子的手里。
乌苏嬷嬷领着她上前,唤那中年女子道:“晚晴姑姑——”
常喜瞧见来人,匆匆地跑开了。晚晴把金子塞入衣袖,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哟,这不是乌苏嬷嬷吗?您不在钟粹宫纳福,到我这辛者库来,不怕沾了晦气?”
乌苏嬷嬷一摆帕子:“我是奉皇上之命,给你送个人来。”晚晴无奈:“又是犯了错的秀女?”她慢步踱到西林春面前上下打量:“模样倒还挺水灵的,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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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泪痕红悒鲛绡透(2)
“西林春。”西林春答得不卑不亢。晚晴点头:“我叫晚晴,是这里的姑姑,以后你就归我管。”乌苏嬷嬷瞧见事情办完了,忙说:“人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晚晴倨傲地回道:“不送。”
晚晴领着西林春穿过那层层白纱往里走去,直至宫女居住的房间里。那房间伸手不见五指,浓重漆黑如墨,晚晴忽然打起一串火花,将一盏烛灯点亮,她的脸庞被那烛光照得尤为阴森恐怖:“这里的屋子都没有窗,所以白天也要点灯,你很快会习惯的。”
西林春点点头,开始打量四周,忽然瞧见里面的梁上吊着一具女尸,本能地大叫起来。
晚晴拿灯过去照了照:“你大惊小怪干什么?不过吊死个人罢了。”说完,用力拍了拍手,有两名太监进来,解下那尸体拖走了。
西林春颤抖着问:“晚晴姑姑,她……”晚晴不待她说完便道:“她和你一样,是这里的宫女,你真幸运,本来你要跟她合住一间房的,现在这里都是你的了。”
西林春心内渗出了极大的恐慌:“我……我住这里?”
晚晴点了点头:“不然呢?你想住乾清宫还是坤宁宫?好了,明儿一早起来学规矩、干活儿,你可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要是你睡不好,体力不支,我可不会同情你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重重地关上了大门。那关门声一震,震得西林春更加胆怯起来。她环顾四周,只是觉得说不出来的恐怖。
寂静的夜里,西林春一个人走入一片浓雾之中,一个人都没有。她一边害怕地往前走,一边茫然四顾。突然全妃出现在她面前,西林春见她,心内的愤懑汹涌而出,拔出头上的金钗就扑了上去。金钗刺入全妃的胸口,可她抬头时,眼前的全妃却变成了早晨瞧见的那个吊死的宫女。西林春心内恐怖,惊声尖叫,就在这时,她睁开了眼睛,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可抬头之际,映入眼帘的就是晚晴面无表情的脸,她又一阵惊恐,吓得跳了起来。
晚晴直起身:“我是人又不是鬼,你怕什么?”西林春颤抖着声音问:“姑姑,这么晚了,您有什么吩咐吗?”晚晴冷哼:“晚?是挺晚了,辛者库有个规矩,黎明即起,我怕你不习惯,特地来给你报个时,赶快换身衣裳出来学规矩,我在外面等你。”西林春诺诺地应了个是,晚晴这才转身离开。
外面的天色才微微有些光亮,辛者库的院子里也空旷无人。晚晴拿着一个水壶一个托盘,领着西林春来到墙角根儿:“双腿并拢,双手伸直。”西林春诧异:“姑姑,您要干什么?”晚晴不屑道:“你进宫也不是一天二天了,哪来那么多‘干什么’,‘为什么’?照我的话做就是了。”
西林春僵硬地站着,把手伸向了前方。晚晴由托盘里取出两个杯子,塞进了西林春两只手里,然后操起水壶就往杯子里倒热水。西林春惊叫一声,钻心的疼痛由手上传来。她想缩回手,晚晴却抓住她的手不放。西林春声音哽咽:“姑姑,太烫了。”晚晴仍是面无表情:“忍着。”西林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忽然手一颤,杯子就掉在地上碎了。晚晴喝斥道:“没用的东西。”西林春辩解道:“姑姑,我的手都烫坏了。”晚晴冷哼一声:“烫坏了才好。”西林春问道:“为什么?”晚晴说道:“我刚刚才说过,宫里的事儿,没有为什么,你聋了吗?来,继续练——”说完便又拿出两个杯子塞进了西林春的手里。
西林春只是愤愤地盯着晚晴:“你分明是收了祥嫔娘娘的好处,故意来整我。与其这么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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