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说了声谢谢陈姨,接过书包看了徐森淼一眼,陈旭给她俩买东西的习惯没变,还是一式两份,她的书包和徐森淼的是一样的,只是少了一只玩偶小猫。
陈旭摸摸她的头:“快背上看看合不合适。”
林舟背上转了一圈,笑得甜甜的:“合适,姨眼光好,买东西比我妈靠谱多了。”
林舒恩无奈的看她一眼,和陈旭说:“你看看,越长大话越多。”
陈旭“嗐”了一声,拉着林舟的手坐下:“小姑娘家,活泼点好,不像我们小淼,小时候还挺能说的,现在倒没话了。”
说完,她朝徐森淼使了个眼色:“小淼,别光顾着自己吃橘子,给小舟也剥一个。”
林舟还没来得及摇头,又听见她叹了口气,无奈的和林舒恩说:“这俩孩子,小时候亲着呢,现在倒生疏了。”
林舒恩表示:“大了都这样。”
接下来的半小时,在陈旭的示意下,林舟坐在她和徐森淼中间,吃着橘子听完了徐森淼转学的缘由。
早些年,徐胜和陈旭南下,那时候实体业还处上升期,他俩干了四五年,攒下第一批资金后盘了一个小工厂,做一些服装辅料的生意。
那时候档口辅料业务已经趋近成熟,靠薄利多销的通货打不出差异化,亏不了本。
但也挣不着钱,不温不火的经营了两年,陈旭干不下去了,决定换条路子。
刚好赶上电商飞速发展,个体品牌和小众服装业务需求增长,名声在外的老厂子看不上牙缝里的肉,不肯接一二百件的订单。
但是陈旭肯,她不仅肯,还把利润压到最低,以做一件赔一件的态度合作了十几家店,在本就狭小的小众服装圈站稳了脚跟。
小众圈子对服装质量的要求很高,随着其中一家合作方熬成圈里老店,打响了口碑,工厂订单也开始飞速增加。
与此同时,徐胜发现档口里羊绒衫热销,但高档衣架的市场却一片空白。
于是和朋友合作,开始研究绸缎刺绣衣架,专供轻奢品牌定制。
没日没夜的忙了好几年,忙出了两个厂子三个档口。
眼看徐森淼要上高中,夫妻俩生了退居二线的心,把生意扔给了手下人打理,认真琢磨起孩子的前程来,想给她找个好学校。
刚巧徐杨一家来找徐胜,和徐胜聊起送徐杨回林城的事儿,徐胜和陈旭学历不高,压根没经历过高考,徐森淼又不用人管,没让他俩担心过成绩,搞得俩人当了这些年爸妈,省心省过了头,连文理科学什么都没分清,更没想到高考还有那么多门路,听徐杨爸妈说起“高校数量”、“本科录取率”、“自主命题优势”什么的,被念叨的云里雾里。
各种政策只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有一句话俩人都记住了,徐杨继父说:“回林城高考,对孩子好。”
徐胜表面上是个不会和孩子沟通的严父,实际则是个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女儿奴,当即被“对孩子好”四个字降住了,琢磨了好几个晚上,徐胜拍板和陈旭说:“要不,送小淼回林城吧,老赵不是说能让小淼进徐高吗,那可是好学校,听说去年还出了个华安市理科状元呢。”
家里生意虽然稳定了,但也离不了人,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个留下管事儿,一个陪孩子回去上学,徐杨的继父帮忙帮的也很尽心,听说徐森淼化学不太好,还主动提出要给她找个化学老师当班主任。
谁料想这个时候,徐森淼的姥爷忽然查出了肺癌,确诊时已经是晚期了,病情恶化的很快。
不过一周的功夫话就说不利索了,吃饭排便都要人帮忙。
久病床前无孝子,两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儿子得了信儿,一个比一个“忙”,老爷子没人照顾,陈旭只好回老家接人,费了好一番功夫,上下打点疏通,才在中心医院抢到个床位。
这么一耽误,就是半年,挨到去年年末,受尽病痛折磨的老爷子,选在元旦头一晚合了眼。
那天厂子里有个急单,发货人手不够,陈旭见老爷子精神不错,去厂子里帮了半天的忙,徐森淼放学回家时,见姥爷正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喊了两声没人应,正在开灯的手缓缓僵住了。
月色流淌进来,这样暗色里青灰的脸,徐森淼曾经见过。
徐森淼的姥爷年轻时是个瘾君子,清醒时还好。但沾了烟酒就像是变了个人,打老婆的事情十里八乡闻名。
第一个老婆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被打断一条腿后跑了,第二个老婆给他生了闺女,他一见是闺女,大的小的一块打。
陈旭从小在酒瓶棍棒中长大,十五岁那年妈妈去世后,她便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家。
直到徐森淼出生才带着女儿回去看了一眼,十多年过去,那个暴戾的父亲已经老了,打不动人了。
但骨子里的愚昧和偏见仍旧没变,抱都不肯抱徐森淼。
徐森淼识字阶段,徐胜给她买了好些挂画贴在墙上,没事时会教她唱儿歌,唱到“妈妈的爸爸叫姥爷”时,陈旭会插嘴打断,毫不避讳的教:“妈妈的爸爸叫畜生。”
徐胜赶紧捂住徐森淼的耳朵。
可就是这么一个畜生,却非要元旦回家吃团圆饭,非要给一家子包饺子吃,徐森淼想起她妈说过的,老人老了,惦记儿女情了,她走过去无声无息的跪下,再次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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