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俏面隐隐泛红,争辩道:“仅凭数招得手,岂可断定元凶便是萧影?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世间事物,无奇不有,大家说当今武林仅有萧影一位少年高手,这话岂非武断?莫不是三位师叔练剑时全神贯注,敌人遽然而至,猝不及防,这才惨遭不测。”
那弟子方要力争,虚月朗声说道:“此等推断虽为武断,却也不无道理。”下得座来,朝萧影恭敬道:“吕真人,您看这事可有疑点?”言下之意是说萧影便是杀人元凶,若您吕真人也找不出他不是凶手的破绽,事情便可盖棺论定。
萧影悠然站立,行若无事,心里骂道:“你这道姑忒也糊涂,仅凭推断,你便信以为真,由你处理天山派中事务,岂非一团糟?哈哈,幸亏我便是萧影本人,你既然问起,我当然要据理力争一番!如此看来,要将事情分说清白,唯有摆一摆吕洞宾的架子了。”
计议已定,他捋须面目岸然道:“这个嘛……咳咳,本座常年仙履江湖,关于萧影的事迹,倒也耳闻甚详。据江湖称诟,此子顽劣不堪,而经本座明查暗访,其乃侠肝义胆之少年英侠,绝非流言蜚语所说的狂妄无耻之徒。甚且本座察查得知,萧影此子对敌之时,极少用及兵刃,所习的侠影神功施展开来,纵横开阖,气势宏伟,罕逢敌手,要与天山派镜明、仪清、无风三位宗师为难,谅来无须使剑……”
白若雪听他娓娓道来,直将萧影说得与自己心里所想分毫不差,不由心花怒放。若在平日,她已然自心底乐到脸上,可此时此景,三位师叔新丧,师门又风雨飘摇,怎又乐得出来。
虚月听“吕洞宾”说“要与天山派镜明、仪清、无风三位宗师为难,想来无须使剑!”这话,分明有小觑天山派武功之嫌。这话倘或出自旁人之口,她早就大雷霆。可眼前的“吕洞宾”仙人一般,当今世上,威望之隆,无出其右者,此话出自他口,不由得不令人信服。
当下她道:“既然吕真人这般说,此事只有日后慢慢查明,再做定论。为今之计,还得及早谋定抗敌之策。”
顿一顿见无人说话,她朝殿下弟子又道:“传令下去,天山派上下,休以三位师尊仙去沉沦悲戚,于此光景,当化悲痛为力量,举全派之力,毕其功与群魔殊死一战!”说话时气势颇为凛然。
那负责传信的弟子领命而去。
变故迭起,崔赫借机除去莫溪言之想,先前倒也不便作,这时借题挥道:“莫溪言,你的好爹爹助纣为虐,于我天山派不义。眼下三位师叔惨死,他的罪责大上了天。俗话说子债父还,现下这话可要反过来使使,父债子偿,纳命来吧!”说完长剑舞动,欺身直上,登时与莫溪言交上了手。
崔赫乃天山派大师兄,镜明、仪清、无风三位师长一死,他在派中的威势直追虚月。大殿内外拢共也有天山弟子十数人,这一动上手,不等虚月下令,众弟子纷纷抢身而上,直将莫溪言团团围困。
霎时间,殿内一派肃杀之气。
白若雪见状,疾身上前,扒开外围同门师兄弟,双剑齐出,飞身而上,架开崔赫刺向莫溪言的一剑,与崔赫怒目相向,叱声道:“崔赫,你当真造反?”
崔赫直把双目逼视着莫溪言,说道:“师妹,今日之事,势难干休,你从中阻挠也无用!”
白若雪虽说心智并不高明,但此刻她心知肚明,崔赫言语上说得冠冕堂皇,其真正容不得莫溪言之处,是心里打翻了醋坛子。此事矛头所向,全在自己一人身上,倘若这时强加阻拦,只怕崔赫醋意更增,事情恐越闹越僵,唯有靠虚月师叔以掌门身份压下去。当即道:“师叔,崔师兄全不讲理,您……”
哪知虚月插口便道:“你崔师兄说的大有道理,若非莫问天那老儿投敌叛道,那些个妖魔鬼怪岂敢贸然兴兵来犯?此番他先行毁了咱们两家的盟约,自断桥梁,陷我天山派于孤立无援之境,致令敌人肆无忌惮。他雪山派不仁,咱们天山派也不用跟他客气!”当下并不阻止门下弟子围猎莫溪言。
萧影心想:“那莫问天道貌岸然,瞧也不是好人。这莫溪言却是耿直良善之辈,危机关头,非助他一臂之力不可!”
白若雪懊恼不迭:“唉,我早该狠下心肠,坚决不让莫师兄跟来!这下可好,他痴心为我,我身为主人,却要让他横尸天山。三位师叔之死,这事对掌门师叔打击不小,再加上崔赫出言挑拨,她更加心烦意乱,这才做出如此糊涂的决断。”
她边护着莫溪言退往角落边寻思,却听虚月道:“若雪,你既然不喜欢这小子,又一心要为你爹爹报仇雪恨,这会儿何以还要护着他?”
白若雪流泪道:“师叔,莫师兄一片痴心,追随弟子而来,弟子不忍他横死天山。求师叔网开一面,放过他这一次!”
虚月叹气道:“你倒心好,待得莫老儿到来之时,只怕下手不会似你这般心慈手软。”
却在这时,一名样貌颇为俊逸的男弟子冲进殿堂,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双目神情恍惚,直朝人中搜寻,嘴里道:“凌师妹,你何以这般对我,我纪然敬你重你,爱你疼你,你背着我偷……偷……”说到这个“偷”字,整个人似是给电触冰冻一般,木立当场,目光里流露出无限悲楚,竟至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白若雪见纪然师兄痴癫之状,心下一片冰凉,待要上前安慰他几句,却听有弟子进来禀报:“启禀掌门人,花间派如尘如掌门及门下弟子一众求见!”
听闻此言,萧影心里亦喜亦忧,喜的是即刻便可见到昔日同门师妹们,忧的是于此天山危难,花间派捡这个时机前来,可要殃及自身。
转目朝大殿门前瞧去,如尘早已率领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弟子,款款入来。
楚楚丽人,复现眼球,兰麝之香,满室流溢。大殿内的肃杀之气,一下子变得和平柔美。
殿内天山派男弟子一众,目为之夺,罢了干戈,垂剑眈望。唯有崔赫不肯干休,持剑严阵以待,冷眼瞧着花间派一众。白若雪、莫溪言恐他暴起伤人,仍旧仗剑相对,倚壁据守。
白若雪此刻只不过徒摆姿势,其心思早就飞到了花间派一众人中间。萧影虽没亲口相告,她却打听到了他师出花间派,花间派美女如云,其中一个名叫李宛儿的女弟子,更是秀丽绝伦,位列“花间七姝”之。余下还有祝韵苔、唐妙秋和梅儿、兰儿、竹儿、菊儿几个,均是貌美如花。
她见一中年道姑仪态素雅,容貌美极,当先而入,料定此人便是前朝昭宗皇帝的爱妃苏眉、萧影的师父如尘;其后并排而入的三人,居中一个少女秀丽群,定是李宛儿无疑;左右两人该是祝韵苔、唐妙秋,一个娇美含蓄,眉目微垂,一个冶丽明朗,众目睽睽下,丝毫未显羞态;跟在三人后面的四人,想来便是梅儿、兰儿、竹儿、菊儿,四姝娇美可爱,明丽动人,各有各的妙处。
后面6续跟进的全是女弟子,连一个男弟子也没有,她不禁大失所望。原指望萧影会随众而来,他不在内,登时担忧起来:“他既然没死,却未随派而来,难道害死三位师叔的少年,当真便是他?”
虚月从未听说江湖中有个花间派,对如尘其人也是一无所知,可对方既是以礼求见,岂有闭门谢客之理。方才稍作犹豫,便即邀客入来。此刻见这群仙姿丽容的大小女子纷将入殿,直瞧得眼花缭乱,愕然自问:“岂难道吕真人召集了这群仙女,前来拯救我天山派?又或是她们此番前来,也要与天山派为难?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总之远来是客,有吕真人在此,倒也怕不了她们。”
连忙下座迎来,客套道:“佳客旎来,蓬荜生辉。贫道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如尘温颜道:“虚掌门客气!花间派乃江湖小派,能得虚掌门如此看中,贫道深感荣宠。”
待门人弟子一一参拜毕,虚月引如尘右侧落座,斜目使个眼色,命崔赫暂且退在一边,这才入座,命弟子奉茶待客。此刻既不知如尘竟是何人,倒也不好引她拜见“吕洞宾”。
虚月道:“不知贵客前来……”方说得几个字,见纪然兀自满殿游荡,左顾右盼,似是在找寻何人。这时他奔到侧立一旁的花间派女弟子中间,左瞅右瞧,其状大为无礼,当即道:“崔赫,将你纪师弟好生安顿!”
崔赫上前往纪然衣领上一拽,不耐烦道:“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给我出去!”
白若雪见他好生无礼,当即怒道:“崔赫你……”言犹未已,瞥目见殿门口进得一女子来,形容憔悴。未及续说,迎上前道:“凌师妹,怎不好生歇着,跑出来做甚?”
来人正是凌梦莎。
她向白若雪涩然一笑,径自走到殿前,倒头拜道:“师叔,弟子罪孽深重,有辱门楣。但求明日为天山派浴血而死,以谢师门养育教诲之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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