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影心慌意乱,急道:“我……”
如尘不容他分说,怒气冲冲地道:“你做下这等欺师灭祖、伤风败俗的丑事来,更有何话好说!”
只道师父这话是在问自己,萧影便要接嘴,如尘却又道:“你人生就一副好样貌,那些个不知捡点的狐胎妖媚、丧德败女,整日价围着你打转,那也是你为人风流,倒也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儿。只是你为人太过轻浮,竟然……竟然和杀害父母大仇的女儿做下如此荒唐的勾当,你父母泉下有知,不道会作何感想?今日我便要替你父母诛杀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你是自行了断呢,还是需得我动手?”
如尘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咄咄逼人。
萧影心知误会已深,任凭自己巧舌如簧,亦不能说清道明,只说道:“我没有做对不起爹爹妈妈之事,也不是您说的轻浮浪子!”
他亦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词严,自在心底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一路走来,人人都要栽赃陷害于我?我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为什么连师门都容我不下……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想到伤心处,两行清泪不由自主淌下双颊。
朱瑶明知如尘第一个放不过自己,还是毅然上前,朝如尘恨恨地道:“你别满口大话,诬陷好人!我和影哥哥清清白白,一无伤风败俗之事做下。你这生指责于他,讲不讲道理?还当人家师父呢!”
如尘白皙的肌肤下,青筋隐隐暴起,咬牙切齿道:“清白?呵呵,你和他这般赤身裸体躺在一起,你的清白,便连三岁毛孩,断然也不会相信!我这么说他几句,你便挑鼻子瞪眼睛,这样护着他,你真当他是你男人了,是吗?似你这样的轻贱女子,世间男儿若非瞎了眼睛,断不会真心来喜欢你!在我面前,还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朱瑶不忿道:“士可杀不可辱,咱们之间虽然仇深似海,话却不用说得这么难听。我是什么女子,自己心知肚明,倒也不用旁人说三道四。今日看在你曾经是影哥哥师父的分上,我也懒得与你计较,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只是你不可以诋毁影哥哥!”
如尘哈哈大笑道:“张嘴一个‘影哥哥’,闭嘴一个‘影哥哥’,哼哼,倒是叫得挺亲热。可你别忘了,你爹是他的杀父大仇,便算萧影丝毫没有人性,见色忘义,不肯替父母报仇雪恨,只怕你那个狗贼老爹,也断难饶这畜生得过。你俩这会儿不加捡点,只顾风流快活,哭鼻子的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朱瑶心下愤恨,但想如尘的言语虽然过激,却是实情,单就萧影而言,便断然不肯抛下这桩仇恨。父皇知道萧影的真实身份后,哪能容得下他这个武功高强的仇人存活于世,必是欲杀萧影而后快。此中仇怨,实是无以化解。
思及此处,不禁当着如尘的面,唉声叹气起来。
如尘原是双眼瞪视着朱瑶,见她神情凄恻,哀叹感伤,冷笑一声道:“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此刻知道事态严重,尚还为时未晚,念在我与萧影曾经师徒一场的分上,你们便自行了断吧。反正今日不死,往后的日子,你们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此刻来个痛快!”
朱瑶回她个冷眼,说道:“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亏你还是他的师父!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句话你没听说过么?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咱们既不能轻贱旁人的性命,更不能轻贱自己的性命。父母生下我们,岂是容易,怎能将性命当儿戏,轻言生死?影哥哥如此忍气吞声,全仗着你以前是他的师父。俗话说师命难违,可若遇上一个不讲道理的师父,硬要杀你头,兔子临死尚且还要蹬一蹬脚,岂难道要他毫不反抗,引颈就戮,不明不白死于冤屈之下?”
她这话说得在情在理,说话之余,自也担心萧影会看不开,做何傻事出来。是以此番言语,意在双关,既驳斥如尘,亦有开导萧影之意。
萧影听懂了她的心意,话方说完,接口便道:“是是非非,终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如今师父您说我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也好,轻浮风流、厚颜无耻也罢,徒儿全当师父爱护萧影的一番好心。情由种种,虽说纯属误会,但徒儿也会谨遵师父教诲,日后断然不会做出有辱家门和师门的事情来!”
如尘亦非全然不讲道理之人,听了萧朱二人的一番言语,虽自愤愤难消,还是隐忍肚内,说道:“你萧家的事情,我今后是再也不管了。你如今也不再是我花间派的弟子,往后爱做什么便做什么。朱家与我的仇怨,今日却非了结不可!”
话方说完,李宛儿、韩书彦双双牵了马回来。
李宛儿眼角兀自挂着泪痕,气鼓鼓走到如尘面前,恨恨地向萧影道:“枉我这些年来对你朝思暮想、牵肠挂肚,一直以为你是个大仁大义的真君子。事到如今,才叫我看清你的真面目,原来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假小人。”
说到这里,她略一停顿,泪儿登时又涌出眼眶,流泪咬牙道:“从今而后,李宛儿与你恩断义绝!”
说完长剑一挥,将鬓边一小束头斩落在地,长剑呛啷一声入鞘,背过脸去,不再言语。
韩书彦忙上前安慰她道:“师妹,我早说萧影不是好人,你这会儿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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