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住了心口,冷汗淋淋,脑中闪过的一个念头就是自个儿不会就因为这一闻,而中了这浮生若梦吧?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孙老头先前的那番话,一颗悬着心,又放了下来,孙老头说此药无解,若是一闻就能中毒,那这老头岂不是把自己个儿也毒了?这么些年,都没听说过这老头好过女色,平日里帮她们这帮子女暗人敷药疗伤,那些冰肌玉肤落入他眼里,便和这屋里里摆放的桌椅板凳没甚区别,他们私下里都在传,许是这老头天天与这些药材为伍,那七情六欲都被药了干净。
“闻闻这味道,是不是觉得心里麻酥酥的?这东西也只有黄酒能化出几分味道,要是搁在茶水里,半点味道都没有,这要是喝下可就……”孙拉头啧啧摇头,把瓶口重新用蜡封严了,踏上椅子,重新把它放回了架子的最上层。
心悸之感犹在,她可不敢再放纵什么好奇之心,在这儿久留,万一再好奇个什么一闻就中的毒药出来,就算这老头有解药就她,她也少不得吃上一番苦头,便颔首道谢后告了辞。
出了地宫,径直回了王府,向管事告了十日假,倒也没费什么口舌,只把她那用包的如粽子般的手往那管事眼前一晃,管事便准了假。
幸好这粽子手,虽然不能做什么细致地活,打包几件衣服,牵个缰绳,倒是还是可以的,她便回房把几件宽松轻便的衣服打了个小包,从马厩牵出一匹马,就出了王府。
难得得了十日的空,却不能回那云起山庄和大伙儿团聚,一来这双手,怕让凤十七见了徒添担忧,二来,也怕叨扰庄子里的兄弟们,因着她手上不便,便要格外照顾她。
这么想着,顾忌着,不觉得就走出了城,眼往城郊那片林子一望,倒是想起了一个好去处。
那是前世里,她去世前几年,才发现的一个好去处。那地方离白玉熙常常练剑之处不过三百米,却因为隐在那林子深处,未被人发觉,至少她步入那一处草舍时,里头灰尘密布,像是荒弃了很久的样子。她收拾干净,占用了那几年,也未见除了她的第二人,再入那草舍。
那处风景清幽,周围有果树,更有一处温泉。前世里,她常常在心头极其烦躁之时,去那里与世隔绝上几日,静静心。此时若是被她用作那十几日的养伤之所,却是再好不过了!
如此想着便上了马,往那林子深处走。难得这马儿犹如前世闪电般乖巧通得人性,仿佛认得路般,撒开四只蹄子便直直往那处奔跑,穿过那密密树林,停在了那一处温泉旁。
她下了马儿,把缰绳拴在了草舍旁的果树的树身上,走到了草舍那颤巍巍的竹门前。
伸手轻轻一推,尘土便扑面而来。她一如前世那样,抬手摇散了面前的尘土,步入屋内,走过那一桌一椅,来到床边,把背在身上的小包袱往床边一番,又扬起了一阵灰尘。
真是十分愁人,前世里,她可是费了一日的功夫,才把这屋子稍稍收拾出点样子,可此时她这双粽子手,着实不能胜任这样的活儿,今晚这到底要如何睡?
正发愁,外头传来一声凄厉求救声。她没多想,便出了草舍,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出了快几百米,终于在一处繁花盛开之处,看到了呼救之人。
那是一个穿水红色衣衫的年轻女子,手里拿着一个树枝,驱赶着正在朝着她逼近的一头野狗,像是把所有勇气都用在了挥舞这树枝上头,没有多余的勇气看着自己的壮举,一双眸子紧紧的闭着。
救是不救?
柳青青有点犹豫,倒不是担心她此刻这一双粽子手收拾不了那条野狗,是因为那年轻女子身旁站得老妇人的面色太过镇定,云淡风轻的一双眼眸,从那条野狗身上移到她的脸上,眸光依旧淡淡的,没有请救帮助的窘迫,没有骤见陌生人的惊讶,静得如一池水。
那样的眼神很容易被柳青青理解为,这位老妇人身怀绝技,不需要旁人出手,便能自脱困境。等了等,却一直未见到那老妇人出手,那野狗却张开利口扑向了那年轻女子,眼看着就要咬伤那年轻女子的颤抖的腿。
柳青青到底是按耐不住,用脚抄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运足真气,踢到那狗的脑门上。
‘嗷呜——’狗吃痛,头也不回地奔入那林子深处。
“流莺,还不快些扶我去谢谢这位姑娘!”老妇人低声唤了一声,还在抖着腿,挥舞着树枝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闻声,住了手,睁开了眼,扫视了下四周,很快就反应过来状况,伸手搀住了那老妇人。
举手之劳,哪里就能安心站着受一位长辈的感谢,柳青青连忙抿了笑,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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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两全其美
待到走近,方才觉出那老妇人的年岁似乎比她方才估算的还要大一些,鬓发染霜,脸上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那满脸的风霜,只怕快近七十。但那一双眼睛,似乎如未经世事的少女般透彻,真真和这老妇的外表不甚相符,而且,被这样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着实是不太自在。
年轻女人扶着老妇人在柳青青跟前立定,欠身行礼致谢:“方才多谢姑娘出手,救了奴婢和奴婢的主人!”
如此进退有度,谦恭有礼的居然只是个奴婢,这让她对着老妇不禁另眼相看。一双探寻的眸子向老妇人看去,只见那老妇人的一双眼还落在她身上,终于沉不住气:“夫人为何一直看着我?”
照此妇人的年纪,该称上一声‘婆婆‘,但据她的经验,但凡是女的,没几个喜欢被人叫老了,所以称呼夫人应该是最为稳妥的。
老妇人唇角似提非提,似乎挂着一抹笑,眉目淡然,却不让人感到疏离生分,“老身未曾出嫁,当不得夫人二字!”
她这辈子真是和稳妥二字无缘,自以为打算得精细,却仍是出错!
柳青青满脸歉意的颔首,头一点一抬之间,老妇人的声音又飘散在她身畔:“姑娘眉宇间的气韵和我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看着姑娘就想起了些旧事,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很难想象,这样如微风拂过铜铃般的清脆声音是出自这样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妇人,能把嗓音保养得如此婉转动人,却纵容让女人视若生命的容颜衰败至此,这个妇人又得了柳青青几分想探究的心思。
柳青青本想客套而答,但脑子里除了‘夫人’之外,实在是想不到更合适的称呼,便抿了唇,略微颔首,作了回礼。其实这样说话着实疲累,也不是她惯常的风格,但这老妇人周身的气韵,让人不得不多礼起来。
说话一问一答,气氛才能不僵,话语才能继续,她这边闭了口,以为话头会因此而断,没想到,这老妇人倒是又接了下去:“方才姑娘出手,驱赶了那毒蛇,也算是救了我主仆二人的性命。如此大恩,老身不知何意为报!”
柳青青轻轻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老妇人眉心一动,唇角的笑终于提了上来,笑纹漾开去,原先那张略显清冷的脸,立时绽出了让人难以移目的光彩:“姑娘不图报答是一回事,但老身思不思报答是另一回事!”轻轻柔柔的话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刚毅。
柳青青愣了愣,第一次在一种声音里见识到了刚与柔混合,居然还让人听着没有半分的违和感,真是让人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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