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等等,我有话对你说,我还有……”他一边讲,一边往那个方向跑,他的汗毛根根直立,恐怖渗透了每一个毛孔:等等,不要跳,千万不要,没有了你,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活下来……
“对不起,陈浩,有话留到下辈子对我说吧。”
六层楼的阳台上,柳红药撒手扔了手机,一个小小的黑影飘然而坠,随即,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像鸟儿一样腾空而起,然后迅速下坠。
“红药!”陈浩绝望的喊了一声,蓦然间他的两条腿爆发出无穷的潜力,他以短跑运动员的速度飞也似地狂奔几步,就在跳楼的两个人即将落地的瞬间跑到了楼下。
昏黄的路灯光下,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侧卧的姿态从天而降,一瞬间,陈浩的肺部有一种几乎要爆炸的感觉,在目光向上一扫的瞬间,他看到柳红药的脸上挂着泪水,然而表情却非常安详。
陈浩不顾一切的伸出双手去接红药,可是两个人从六楼坠下的力量太大了,他的双臂也根本没有那么坚强,因此,他的努力使得两个人坠落的速度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因为陈浩无意间拉了一下柳红药的左臂,使得他们落地的姿势发生了改变,原本是一前一后抱在一起,他们应该同时侧身落地,可是由于陈浩的介入,使得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在电光石火的瞬间转了一下,变成以罗健在下,柳红药在上的姿势摔到了地上。
陈浩的脚下发出一声闷响,同时听到自己的左臂发出一声干柴断裂般的声音,自己被巨大的冲力带动着向前扑去,摔到两个人的身上。
因为刚才的飞奔,也因为过度的震惊,陈浩剧烈的喘息着,他试图用手支撑着站起来,却惊讶的发现左臂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的右手支撑着全身的重量,侧过身子,爬了起来,坐到了一边:“红药,红药……”
柳红药躺在罗健的身上,浑身瘫软,她的睫毛动了动,睁开双眼,凄然的看着陈浩,嘴唇动了动:“下辈子……做……你的……老……”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红药……红药……”陈浩用右手轻轻的握住她的肩膀,一边轻轻的撼动,一边用耳语一样低沉的声音呼唤着她。
他恨死了抱着红药跳楼的这个男人,他自己要死,为什么还要拉上一个?为了挽留你的生命,她什么都肯做,可是你却只能给她带来死亡。
紧紧抱住柳红药腰肢的那两条胳膊瘫软的分了开来,向两边张开,使得罗键看上去就像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柳红药也慢慢的从罗健的身上滑了下来。
罗健显然已经没的救了,坠楼时,他的后脑着地,在重力碰撞之下像鸡蛋壳一样摔碎了,因此看上去他的头似乎镶嵌在方砖地上,紫黑色的血混杂着白色的浆液慢慢从他的左侧头部渗出,慢慢的向外蠕动。
他的眼睛瞪视着夜空,没有一点感情色彩,瞳孔就像滴在吸墨纸上的一滴墨水一样慢慢的向四下里散开,他的鼻子因为正好撞到柳红药的头上,已经给撞平了,黑色的血正慢慢的往外流着。他的胸部剧烈起伏着,像一个破旧的风箱,起伏的速度越来越快,然后猛然顿了一下,就没有了任何动静,只有双腿还在神经质的抽动着。
远处一个声音在喊:“有人跳楼了!”
嘈杂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响了起来,一会的功夫,人们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红药,醒醒,红药。”陈浩用完好的右手撼动着柳红药的肩膀,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落到柳红药的身上脸上,可是柳红药仿佛睡着了,对他的呼唤一点也没有反应。
“救护车,出租车,车……”陈浩回头看着围观的人们:“快叫……”
人们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有人说那个女的还有救,有的说经常见到那个女孩子,很好的一个人。
陈浩不再理会大家,他把右臂伸到柳红药的颈下,艰难的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红药,不要走,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紧紧的把脸贴到她的脸上:“坚持,我不要下辈子娶你,这辈子就要和你在一起。”
柳红药微弱的呼吸着,但是除此而外没有任何反应。
救护车来了,人们把柳红药和陈浩弄上了车,然后一路鸣笛来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陈浩的左臂只是脱了臼,没有什么大碍。他像一只笼中的老虎一样在急诊室外团团转着,柳红药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的左臂断了,身体主要器官没有重大损伤,可是因为落地时后脑撞在罗健的脸上,此刻仍旧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认为她从六层楼上掉下来只受了这样一点伤简直是个奇迹。
柳红药的胳膊被接好,用了药,然后送到病房进入观察期。陈浩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直到黎明时分。
次日,医生又给柳红药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检查的结果让陈浩有些绝望:因为大脑受到剧烈冲击,柳红药此刻正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绝大部分大脑的机能已经陷入停滞状态,根据以往类似的案例推断,清醒过来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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