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围着码头打下几根木桩,再串上麻绳,竖插木条,形成一道栅栏。为首的官差正在发号施令,兀地看见薛执青,便上前来拱手施礼:
“薛夫人,您今日气色甚好,下官嫉妒得很呐。”官差含着笑意,和薛执青如同老友。
这个前来问候的官差,正是苘门府街道司司丞侯铭钟。街道司主管洒扫街道、修治沟渠、维持市容等差事,本朝以来,城建以及部分城防也归街道司管辖。
薛执青掩齿笑道:
“还不是托侯大人的福,走在这么干净漂亮的街上,谁心情不舒坦呢?”
听了府尹夫人的夸赞,侯铭钟开颜一笑,俊朗中有些羞涩。虽然在官场上也混迹了不少年,但他始终是直爽多过油滑。薛执青把许娴妹也稍作介绍,侯铭钟也礼貌地称呼了一声“姐姐”问过好。
“侯大人,这里是要做什么?”
“您还没听说么?”
薛执青摇了摇头。
“杨玄福已经同意了。”侯铭钟意味深长地用目光指了指对岸的废墟。
“什么时候的事?”薛执青有些惊讶。
“就在今天。我也是早上才接到李大人的命令。”
让薛执青意外的是,没想到柳安桥的问题拖了半年之久,现在居然有了进展。
邬西开战以来,两国贸易停滞,从西平进口的丝织品彻底断货。为了弥补供货缺口,上京将大宗订单交给檐郡广台府的各家工坊,若要将产出货物运出檐郡,最便捷的就是通过苘河航线将货物运到京兆以西的承田县,再走陆路进京。
苘河航船从上游的广台府起锚,装载布匹瓷器,再至苘门府装载铜铁器、农副产品,最后到承田县卸货,原本畅行无阻,但自从来自上京的订单猛增后,这条航线就开始显露疲态。
为了提高货运量,去年春,朝廷都水司派人疏浚苘河航道,原本计划建造一批大船,却尴尬地发现大船钻不过柳安桥的桥洞。
柳安桥是一座平直石梁桥,桥洞密集且矮小,若要启用大船,就必须将其重建成桥孔更大的拱桥才能通航。去年为了改建柳安桥,都水司已经拨了专款给侯铭钟。
要说重修一座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偏偏这座桥是柳安桥。《救难碑》通篇一千单八个字,有近八百都是在纪录这座桥的历史功绩,邬国唯一的“桥神”就立在桥北,桥头香火不绝。街道司在去年要动工时,遭到许多百姓的抗阻。
此后一拖就是半年。
“今早下官接到了李大人的命令,这才来预备搭浮桥。等浮桥搭好,再将柳安桥的桥砖拆下,就在这原址上用旧转砌一座新桥,问题就算彻底解决了。”
侯铭钟刚解释过,一个官差就来向他请示公务,于是侯铭钟稍表歉意,作礼告辞。
稍作逗留,薛、许二人便悠悠地过了桥,到北岸的一家金银铺里挑看首饰。
不远处,四个轿夫正抬着一顶小轿从杨家院子的废墟旁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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