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秉笔录供的主薄徐济,看着状纸上的寥寥几句和死鸭子不嫌嘴硬的石人贾,向上司禀议道:
“张爷,贾为珍铁了心不招,一时半会肯定没个结果,不妨先下狱了,后面慢慢再审。”
张县丞装腔作势了一整天,口干舌燥,想着散了班去吃酒,恰巧向主薄很懂事地递了话头过来,正好借坡下驴。
那堂上的几个衙役也都朝着主薄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那就依向主薄所言,把犯人押下去罢。各自散班,明日再审!”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过,左右衙役便把石人贾拖了下去。张禀升正要进后堂更衣,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向一旁正打哈欠的徐主薄问道:
“下午老任回衙门了吗?”
主薄摇了摇头:“任捕头说是此案蹊跷,中午去找仵作,之后便没有再回来。”
张禀升听了颇为不悦,愠道:
“贾为珍去了陵园,多少街坊都有目睹,那凶器也是他的,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蹊跷?他多半是开溜去合欢巷“调和阴阳”了!回头一定要给他提个醒,现在衙里还压着人命官司没结,他这根大弦松不得!”
与主薄吩咐过,张县丞哼着小曲进了后堂。他以为人脏并获,这桩案子颇为稳当,便安心地吃酒去了。
却说此时,任其行正在合欢巷的游仙楼里,等着鸨母秦九娘。不过,他却不是来“调和”什么“阴阳”的。
两个时辰前,任其行协助仵作验了姜陶氏的尸身,发现遇害者颈部两寸三分长的刃伤是死因所在,但那不符合用斧劈砍的惯势,反倒是像用刀抹的,遇害者虽裙衫不整,但周身不见挫伤扭打的痕迹。
任其行勘察了现场,发现了一对向北的蹄印和车辙,可惜半道断了踪迹。这些痕迹和坐落在城南的贾宅方向相背,就算有意去北边藏匿赃物,单凭石人贾一人也没法这样作案,而且被盗走的玉石最重者有二百多斤,至少需两人合力才能抬走。
巧的是,石人贾的娘子恰好此时不见了踪影。
前几日许娴妹被朱家少爷非礼,愣是靠着伶牙俐齿说动张县丞关了朱少爷几天,逼得朱家拿“物证”来赎人。任其行隐约觉得许娴妹不会与夫君合谋奸杀一个寡妇,于是差茶饼李去寻她来问,可半天过去,茶饼李连根人毛都没找着。
难不成真的是畏罪潜逃?
唯一有迹可循的线索,则是在小树林捡到的一只鱼鳔。这种鱼鳔由数层厚鳔重叠晒干,再以油脂麦麸软化而成,坚韧不破,价格不菲,常见于花柳巷。任其行希望通过这东西追查到有价值的线索,旋即来到城东合欢巷的游情楼。
这“游情楼”说是楼,其实只是几爿狭仄的三合院拼凑起来的地界。地界正中的那座三层喧嚣的小院,正是鸨母秦九娘所在。
任其行托人和秦九娘打了声招呼,便在院子里等着。
这回公事来访,任其行一身缁衣招来了不少异样的眼光,让他很不自在。
秦九娘和她的老姘头从屋子里出来,看见任捕头穿着官服,吃惊之余更不敢怠慢,热情地招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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