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其行睁开双眼,一张扎满胡须的大饼脸遮天蔽日地在自己面前晃悠。这些胡须酒气熏天,格外冲鼻。
原来自己又做了一个梦。
初春二月,衙门无事,最适打盹。
“老任,张大人让我给你捎个话,说那朱大少爷可以放了。”
任其行面前的这个茶饼脸叫李福三,因为脸圆又胡须茂密,像极了一块发了毛的茶饼,因此人送外号茶饼李。
“放了?贾许氏的口供明明白白地写了,那朱大就是蓄意非礼,说放就能放?”
“老任,这不是又有新的物证了嘛。。。。。”
“什么物证?”
李福三环视四周,见堂中只有他们两个,便从袖中摸出一张票子。那票子上印着“凭票兑钱五百文整”。任其行斜看了一眼“物证”,冷笑道:
“这物证不够硬。你小子,是不是吞了一半拿去吃酒了?”
李福三听罢,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嚷道:
“你分明是嫌少了不乐意,倒怪到我头上。要我说,这‘证据’不嫌小,小而多,他不就够硬了?你这次不收,下次谁还敢给你提供证据?”
任其行苦笑一番,便收下“物证”,拿出监牢钥匙交给李福三,嘱咐道:
“是你答应的张大人和朱家,那供状,就该由你重写。”
“行行行,我做事稳妥得很,你放心。。。。”拿了钥匙,李福三就乐呵呵地走了。
茶饼李一走,衙门又清净了起来,任其行拿出那张“物证”仔细端详。
这张纸质地坚韧,刻印精细,仔细地写着字号、日期,上方左右印着祥云旭日,底端画着一副春耕图。
五百钱说少不少,能买一石四升米,抵得上他大半个月的俸粮。坐收其利,岂不美哉?
在衙门又待了一阵,日既西倾,散了班,就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在路过孙家巷时,任其行又看见两个小儿正守在孙家门前乞食。
孙家独苗子被充了兵役,战死在了前线。
孙老头不久后也病逝,只留下了一对四五岁的兄妹无依无靠。
孙老头病重时向朱家借了一些高利贷治病,抵押了宅院,死后宅院被收走抵债,那两兄妹也被赶了出来,只得每日守在故家门前乞食。
邻里虽然都挤出些食物救济,但都不敢接到自家抚养,两兄妹吃喝拉撒都在故家门前,从河边捡了些石头围成了一个小家。
看到两个衣不蔽体的小儿正搬弄着小家的“石墙”,任其行不由自己地拈紧了袖内的银票。
。。。。。。
兴至二十二年,在邬国苘门郡下辖的大蔡县,发生了一桩匪夷所思的命案。
这起命案,和大蔡县的“造像”风俗有关。
此地民风任侠,轻生重死,每有白事,则由亲故聚资,请工匠按逝者尊容打造石像。石像越栩栩如生的,墓主就越有名望,而家世越显赫的,石材也越贵重。
但越是贵重的石材,就越招贼惦记。
以往被盗走的石像不计其数,近年却鲜有再敢为非作歹的盗墓贼。
据说在那城北的苘下陵园,有一尊“镇贼石”,挡住了觊觎石像的盗徒。传言称这尊石像“会行走,挑灯巡夜,遇盗则呵止,使人心胆俱裂”。
但有的人不信邪。
被关在苘门府拘锁监里的毛贼“小头金”对此不屑一顾,向同伙吹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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