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佛殿空广静谧,四壁装饰有青砖壁塑。释迦踏海,观音凌波,悉数栩栩如生。
站在此间,连满眼冷魅残佞的渊见,都收敛外放邪肆神色。
“阿弥陀佛。”一管苍老却仍洪亮嗓音,宣一声佛,在大殿内形成朗朗回响,直似洪钟,清醒心神。
然后,一位须眉童颜,青衣袈裟,芒鞋素袜,不染尘埃的僧人,脚步徐缓轻捷地走进来。他满面红光,眼神清澈澄明,如炬如电。
走到我们面前,他双手合十。“施主,别来无恙乎?”
渊见脱开鬼一的扶持,淡淡还礼。“住持,本王冒昧前来叨扰,还望住持方丈能答允本王的不情之请。本王要在寺中礼佛斋戒数日,不见外客,不问俗世。”
方丈炯然有神的锐眼透出堪破红尘的明光。“阿弥陀佛。施主有心向佛,本寺自当竭诚欢迎。施主尽管放心在寺中斋沐礼佛。”
当方丈的眼扫过戴着纱帽的我时,老方丈眼中精光暴盛。
“一世三十载,再世不知年。生灭存一线,惟观汝去留。”
他向我合十微笑。“老衲真是老眼昏花,不识天颜呵。竟到现在,才终于开悟天意虽不可违,然终有其变数。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女施主,汝自来处来,归去之路必为汝敞开……”
方丈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请知客僧领我们去雅舍先行休息。
一进到精禅雅舍,还没有安顿好,渊见已呕出一大口血,连鼻孔中都涌出血来。
糟糕,他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
“扶他躺平,把脚略抬高过水平位置。”我冷静吩咐,转身就到包袱堆里去寻自己的那只秋香色小包袱去。我的关乎过去未来的记忆,全在这小小包袱中,可是,人有时是要放下的。若放不下,痛苦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恰逢此时,寺中小沙弥引领一位药僧,敲门进来。
我已经顾不得礼数,扔开纱帽,沉声交代:“麻烦师傅取仙鹤草三钱、茜草根两钱、槐花三钱给我。福江,将之细研成末,以鲜藕汁调服三钱,再麻烦师傅取白芨枇杷丸一颗让王爷含服。”
那药僧也不含糊,竟自随身携带的大木箱里将我所需丸、药一一取出,交给福江料理。
“贫僧虑空,方丈交代,施主所需,尽管吩咐。”
“多谢方丈和师傅了。”我心里已经明白,方丈只怕也是不世高僧。所以安心转身,剥开渊见上衣,使他赤裸上身,自包袱里取出银针,先用那估计老早失去药效的消毒纸巾一一擦拭消毒,再取艾柱熏灼。然后认准心俞、十宣、尺泽三穴,透穴强刺。
这是经络中三处最有效止血的穴道,亦是急治之法,一般并不推崇。可是现在,非生即死,我没有别的选择。
“王爷?”福江返回来,端着药盏,轻声呼唤。
渊见没有睁开眼,只是又呕出一些血沫,伴着咳呛声。
我却充耳不闻。
适才救人如救火,没时间也没心思研究渊见裸露的上身。现在,针灸明显收效,血液不再不断自他口鼻中涌出,我才有精神分心注意到他清瘦的身躯。
渊见只是劲瘦苍白,肌理十分漂亮,并不似想象中筋骨毕现。可见,他没有放弃锻炼。在不为人知处,他应该仍坚持在修习健体强身。
然则我全副注意力,悉数被一道狰狞长疤吸引,刹那如遭雷殛。
这道伤疤,位于左胸心窝下方,是典型的穿透伤,由厚实而两侧带有凹槽、歹毒无比的利刃自前而后造成,利器抽出时,带走血肉,存心叫目标有死无生。伤口长三寸,宽一分,凹凸不平,肌肉外翻,即使颜色并不深,仍让人觉得当时情况的凶险。
如果当时行凶的武器,再往上偏半寸,渊见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看着他胸膛上狰狞的疤痕,我竟起了一身恶寒,别开眼,我静静退出禅房,由福江替他喂药。
走到门外,我仰起头,闭上眼。多年来,他究竟还承受过多少不为人知的痛楚?旁观者如我,胸臆中都为之隐隐作痛。
“……如来天人尊,金刚身坚固,犹不免无常,无况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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