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进去,发现霍达已经没了踪影,房内只剩下雷贯天。他梳洗已毕,正拿著匕首对著铜镜,刮除下颚那片青渗渗的胡渣,姿态跟那晚她撞见时一样,只是肩上多了刺眼的绷带。
“我、我再去替将军泡杯茶。”她搁下竹笼,又想开溜。
“不用。”
“啊?”
“你留下。”
听见他下了“禁走令”,丁儿心里叫苦,腿儿却不敢动,只得揪著裙子站在桌边,像是等待校阅的士兵,站得直挺挺的。
雷贯天跨步走到桌边,大剌剌的坐下,脸庞习惯的往左偏,独眼睨著她。
“坐下。”
“我站著就——”
“我叫你坐下。”
咚!
她的腿儿比脑袋更快服从他的命令,立刻砰跌在椅子上,乖乖的坐好,只差没像学堂里的学子,把手儿背在腰后。
雷贯天动手掀开蒸笼,白烟伴随著香味,一股脑儿的往外飘,十只小巧的小笼包躺在竹笼里,晶莹欲透的薄皮上,有著清清楚楚十五摺,而且只只完整。
“这是我在江南学的喔!”丁儿探头端详,确定烹调成果。瞧见自己捏出来的小笼包相儿好、味儿香,红嫩的唇不自觉往上扬,心里好得意。
爹爹刘广替严家管了十多年的帐,她们四姐妹的身分,自然跟寻常丫鬟不同。严耀玉瞧她们爱吃,顺了她们的性子,让她们去南方拜师学艺,各自学习精馔小点。
丁儿拜师在泰石老人的门下,学的是做小笼包的功夫,师傅已经八十余岁,对她特别严格,逼著她把蒸、皮、馅,火候等等功夫都磨得专精。
幽暗的独眼,从可口的小笼包上挪开,转向那张圆润的脸儿。
“我知道。”他意味深长的答道,举筷挟起小笼包入口,视线却还盯著她不放。
食材香鲜,加上她的厨艺得了名厨的真传,小笼包自然极为美味,挟进嘴里,一口一包油润润的汤汁。转眼间他就吃尽一笼,又朝下一笼进攻,随挟随吃,搁在旁边的那碟乌醋,他连碰都没碰一下。
“你喜欢吗?”看雷贯天吃得狼吞虎咽,她小心翼翼的发问。
黑眸扫向她。
他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又把一颗油汤晃润的小笼包塞进大嘴里,仔细的咀嚼品尝,才缓缓道:“喜欢。”
她心儿狂跳,总算寻见一线生机。
“既然你喜欢吃这个,以后我天天都可以做给你吃,那、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吃我……”她期期艾艾的说,想用做小笼包的好功夫,换自个儿一条小命。
黑眸微眯,闪过复杂的光芒。他略微低头,从她的绣花鞋,一路慢条斯理的往上瞧,最后才绕回那张粉嫩的圆脸。
“不行。”雷贯天宣布道,突然探手,巨掌圈握住她的手腕,用强大的力量把她扯进怀里。
“呜哇,不要不要,拜托你,不要吃我的手!”她立刻大呼小叫,挣扎著想把手儿抽回来。“你要是吃了我的手,我以后就不能包小笼包了——”她泪汪汪的替双手求情。
薄唇难得微微上扬,黑眸深处闪烁些许笑意,融化原有的严酷。
“不吃你的手,那么,吃你的脚?”他故意往下瞄。
绣花鞋立刻缩进裙子里。
“不要啦,我的脚、我的脚是要用来走路的——”她抽噎的说。“要是没有脚,我就不能走路了。”
“那,耳朵?”雷贯天凑过来,熟烘烘的大嘴含住她嫩嫩的耳垂,还探出舌尖,舔著她左耳上那枚小小的朱砂痣。
“不要!”她捣住耳朵,急急忙忙的躲开。
“那,你自己选一个。”他大方的说道,把选择权留给她。
丁儿擦著眼泪,可怜兮兮的看著这个心情似乎很好的食人魔。
“我一定要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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