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确定无法打开后,崔慧丽拉着南佳进了客厅坐下,热情端来茶几上果盘递到她面前:“放学刚回来吧?肯定饿了,先吃点,晚上就在我这儿吃。”
南佳和林思琼虽非亲生母女,但有一点是极像的,能自己做的事不愿麻烦别人,在崔慧丽家吃饭固然省事,但平白无故在人家家里吃一顿,南佳情愿回去吃泡面或寻别的借口婉拒对方好意。
“不了崔阿姨,我今晚作业有点多还要复习,我妈应该留饭菜了,热一热就好。”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思琼这辈子命苦,但我看人准,你这孩子以后一定有出息,到时候好好让你妈享享清福。”
南佳垂眸双手稍稍紧握,点头应下:“会的,我会的。”
崔慧丽轻叹:“叫你来也是因为徐与在家,说来也是奇怪这阵子他怎么回来这么勤快?是想通了打算好好做人?”
换作旁人寻问南佳会视为想要八卦的意思,崔慧丽没那么多小心思,性子直来直去,更何况她厌恶徐与的程度已经到了看一眼都嫌晦气的地步。
南佳也算早出晚归,除了中午回来其余时间皆在学校,徐与如果有意在她上课时间段回来,的确能看见他的人崔慧丽算一位,不过徐与最近回来勤快不外乎是为了钱,只是这话她不好和崔慧丽说得直白,斟酌再三,说了一个还算信得过去的理由:“我也不太清楚,崔阿姨见过他几次?”
“最近这三四天,”崔慧丽端起水杯喝一口润润喉,“有时候上午九十点回来,有时候下午四五点,具体时间我没看,大概就在这时间段内。”
时间段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两个时间段都是南佳在校的时候,而偏偏这时候林思琼都在家里忙出摊的东西还没出去。崔阿姨如果没记错,最近三四天都有见到徐与身影,那林思琼为什么从未向她提起过?
“佳佳,这话原轮不到我一个外人说,但你也知道阿姨嘴快,有事闷心里实在难受。”崔慧丽深呼一口气,“你得劝劝你妈,老是这样和徐与纠缠不清迟早害了自己,为这事我没少和你妈闹别扭,她倒好比我这外人还无所谓。”
断了和徐与联系这件事南佳不是没有提过,旁敲侧击也好,直白挑明也罢,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林思琼却说当初徐与家里知道她身体原因不能生育后,都劝徐与赶紧和她离婚,但那时徐与毅然决然不离婚,甚至同意了领养孩子,她说要不是徐与,这辈子也不会和南佳有做母女的机会。
这话一出,南佳没了继续往下劝的勇气,多说一句都似在嘲讽自己是忘恩负义的人,不心存感激反倒撺掇父母离婚。久而久之,这件事成了南佳心头一根刺,每每见到徐与,她有怨言,怨他为什么之前那么拼命奋斗的男人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得过且过烂泥扶不上墙。她有感激,却如林思琼所言,如果没有他,她这辈子或许还要待在福利院长大,住在阳光有限,被褥总是潮湿的床上。
对徐与,南佳第一次体会到对一个人又爱又恨竟是这样难受。
崔慧丽久等不到人回应,歪头打量沉默不语的南佳,怕自己刚才说的太过,干笑两声找补:“不过兴许徐与改邪归正了也说不定。”
南佳附和浅笑,背在身上的书包一直没放下,提了下书包带起身:“崔阿姨,我先回去了。”
“哎呀,这徐与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你要不等会儿再走?”
“大概是走了,他回来一趟逗留时间很短。”
话说到这份上崔慧丽不好再阻拦,不忘叮嘱一句:“有事就喊人,阿姨在隔壁能听见。”
“好,谢谢崔阿姨。”
南佳走出院门细心关好,回到自家院前才发现院门上的锁一直是挂在铁栓上,她刚才没注意,的确如崔慧丽所言,是徐与回来了。
往里走,听不出屋子里一丝一毫的声音,门虚掩着,玄关多了一双满是泥泞的鞋,随意摆放。南佳抽了张纸巾拎起徐与的皮鞋放在门外,自己换了双拖鞋进屋里。
比起上次浓烈的酒味,这次家里没什么味道,甚至莫名多出来饭菜香味,厨房传来噼里啪啦响声。
南佳放轻脚步往厨房靠近,意外看见背对她正拿着锅铲盛菜的徐与,难不成真如崔阿姨所说他改邪归正了?
徐与把锅里多余的菜用筷子夹出来放进菜碟里,转身看见厨房门前陡然站着一人,端菜的手一抖:“回来也不作声,吓死谁?”
南佳没说话,等他走近后微微侧了侧身给他让路,盯着他端菜的背影走到餐桌旁放好菜碟,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给人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徐与解了围裙抖了抖,看南佳愣在原地不肯挪步,没好气说:“愣着做什么,你不吃饭?”
她没吭声,照旧先把书包放回卧室,出来后去了洗手间洗手,按部就班的生活状态,和徐与回没回来没差别。
“我听说你这次中考成绩不错,考进一中了。”徐与盛了碗饭放在她面前,“好好努力,考上好大学才能有好工作。”
南佳拿筷子的手微紧,这个时候他说这些做什么?展示迟来的父爱还是别的?短暂思考后,她重新用筷子扒拉碗里的米饭,对徐与的话以点头回应。
大抵没料到养女性格如此孤僻,对他态度冷淡,不咸不淡的反应和他一开始预想的并不一样,准备好的说辞此刻成了笑话,干巴巴为自己找台阶下:“这个鸡翅是我下午刚去买的,我听你妈说你爱吃鸡翅,你尝尝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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