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时间总显得慢而且充实,譬如葫芦谷的战斗,百余名骑士围攻一人,每个人每时每刻都有动作,内心有想法,同时伴随着情绪的变化,这些虚实之物交织起来,把时间的画卷填得满满当当。
对方笑云而言,这是一场艰难与机遇并存的战斗,狂沙骑兵的攻势如水流般连绵不绝,以他目前的能力而言,这样的攻势压在承受的极限,时刻需要做出最大努力才能维持局面。
反之对狂沙骑士来说,这场战斗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羞辱,经过双重加持的狂沙骑士不可能比现在更强,即便如此,被围攻的那个人狼狈万分,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却偏偏一直屹立不倒。尤其难以接受的是,对方是修行者却没有用过任何法术,自始至终凭借肉身与技巧周旋。时间一长,围攻者与旁观者渐渐明白方笑云故意如此,内心愈发惊疑。
“他这样做是为了。。。。。。学习?”
吉默是唯一猜到真相的人,但却紧皱双眉,苦思不解。之前方笑云明明用过蛮神百变,此时却好像忘记了一样,正在苦苦寻找记忆。
蛮神百变说到底是一种技巧,会就是会,不会就不会,怎么会刚刚用过又忘掉?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之前他在巨犀上的表现仿佛是刀尖上的舞者,看似危机重重,实则稳如泰山。现如今,方笑云的动作生涩笨拙,屡屡遇险甚至受伤,每当遇到应付不了的情况,他会选择以小伤交换,凭借强悍的肉身扛过攻击。
这表明他正在学习,不然完全有机会凭借法术改变局面,最简单地法子,施展几个流沙术把地面变软,就能限制骑士的行动。
这几日,吉默从一些只言片语中知道,巡边候的修行方式似乎存在一些问题,但他毕竟是炼气士,总不至于连基本的法术都不会。
会的突然不会,是因为存在某种禁忌,还是祖神的考验?
又或者。。。。。。
脑海之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吉默脸色微变,情不自禁扭头四望。
阮养、巨灵王、阿吉、安古。。。。。。战斗进行到这种程度,方笑云身边的强者一个都没出现,其本人刻意不用神通,难道是为了防范?
他在防范什么?是对面的三名强者还是隐藏着的敌人?又或者是。。。。。。自己这边的人?
对了,前两日方笑云闭关之前曾经吹牛说。。。。。。说是有几大强助即将到赶来,到时周吉、圣女不来便罢,敢来要让他们走不掉。
巡边候最让人诟病的地方就是爱吹牛,有时自我吹嘘,有时替部下,次数多了,周围的人将其当成鼓舞士气的习惯与手段,内心都不太当真。
如今想想,似乎真有这种可能,否则他如何能够安安心心在战场上修炼。
看似处处逞强,实则示敌以弱,让对手认为这边的实力仅限于此?真这样的话,这位侯爷的心机未免太可怕。
该是表明态度的时候了,唯一的问题:选个合适时机。
心里想着,吉默幽幽叹了口气。
。。。。。。
。。。。。。
吉默在山坡上胡思乱想,战场上,随着时间流逝,方笑云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动作却一点点灵便自如起来。反之,久攻不下使得狂沙骑士的情绪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飞溅的尘土如烟,战马暴躁地嘶吼,纵横枪影即将刺入身体的那个瞬间,一抹不起眼的绿色掠空而来,与漫天烟尘中准确找到那杆枪的主人。
它就像荒漠之中长出的嫩芽,带来死亡的同时破解了一次杀局。
鲜血汩汩涌出喉管,带着几分不甘自指缝中渗出,被射中要害的骑士用手捂住咽喉,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跟进的人见状纷纷大喊,连绵不觉的攻势为之一顿。
出其不意杀蛇狂沙首领后,方笑云马上传音阿瞒让他轻易别在出手。没有这句提醒,阿瞒早已暴露行迹,而不是拖到现在。
“杀了他!”
一股骑兵从队伍里分出,策马狂奔冲向发箭的人,阿瞒伸手凌空一招,绿色短箭回到手上,再一扬手,绿芒重现。
作为芒克族唯一一名觉醒战士,手中拿着本族圣物,阿瞒无需全力就能轻易杀死狂沙骑兵。没有那支箭,方笑云未必应付不了之前那一枪,有那支箭,方笑云便能将攻守逆转。他抓住机会奋力打出一拳,身体顺势倒飞追上一名从身边狂奔而过的骑士,伸手抓住其后颈凌空甩飞。
两侧骑兵持枪疾刺,方笑云低喝一声,身体再度腾空。这一次他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跃十余米的高处,如飞鸟滑翔超越身前的人,一直掠到寨门前。
阿瞒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半开的弓仿佛凝固在手里。
“傻了?”
之前阿瞒的那一箭,让方笑云确定这个人可信。若他想杀方笑云,那是最好的机会。。。。。。吉默的猜测没错,方笑云自始至终对这对叔侄怀有警惕之心,直到此刻才消除。
经过之前的战斗,方笑云对狂沙骑士的攻击力心存忌惮,一察觉到对方转移目标,立即赶来相救。他不知道阿瞒近战能力如何,不敢冒险。
辛辛苦苦骗到手的觉醒战士,方笑云不允许他简单出事。
而在看到方笑云的举动之后,阿瞒的眼睛里涌出敢动的神色,双手一晃便要开弓。
“等一下。”方笑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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