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宁见他这一红脸,反倒有了好感,看着这俩人装模作样的样子甚是好笑,但面上却还是摆出一副和蔼的神色,笑着劝了一阵。
唐颖是头一回见书宁,并不识得,见她年岁尚轻,只当她是宁绢的妹子,故未曾上前见礼,只恭恭敬敬地与宁老太太和周熙甯说着话。书宁在宫里的时候就常听仁和太后说起她家的这个侄子,相貌倒是其次,难得的是才学出众,气度儒雅,而今见了,果然不差,言行举止皆风度翩翩,颇有世家子弟的风采,与宁绢倒是十分相配。
正仔细打量的工夫,外头人影攒动,正是宁绢到了。书宁微笑着抬头,看清门口的几个人,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来的不止宁绢一个,沈环环竟也一身华服地陪在她身侧,笑容满脸地进了屋。
瞧见端坐在矮凳上的唐颖,宁绢面上微显羞涩,但举止甚是大方,规规矩矩地朝众人见了礼,又朝唐颖颔首示意后,这才缓缓落座。沈环环面上亦作羞色,怯怯地朝唐颖瞟了一眼,眸光闪动,见唐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又赶紧低下头,敛去所有情绪。
她只当自己做得隐蔽,却不想这屋里的人哪个都不蠢,宁老太太自不必说,书宁看得简直都快要笑出声来,只当这沈环环怕是魔障了,明明晓得唐颖是宁绢的未婚夫还非要巴巴地跟过来,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够让人心里头膈应了,而今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他抛媚眼,未必以为屋里的人都是瞎子。
宁老太太面上不显分毫,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笑着端茶送客。唐颖亦是聪明人,赶紧起身告辞。
因周熙甯在一旁,宁老太太也不好留宁绢说什么私密话儿,便索性挥手让崔嬷嬷送她回去。周熙甯则拉着书宁去院子里说话。
至于仁和太后这边,得了周子翎“彻查此事”的话,她便立刻召集侍卫追查起来。只是,这事儿虽清清楚楚地透着阴谋,可真正查起来,却是一星半点的线索也没有。郑国师到底身份不同,即便仁和太后笃定是他暗地里捣鬼,可没有证据,却也无可奈何。
“那丫头还没醒呢?”仁和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很是头疼地问。
黄嬷嬷低声回道:“太医说她身子虚弱,操劳过多,且又失了血,怕是得晚上才醒得来。”
“王爷还守在那里?”
“是,”黄嬷嬷的声音愈发地低沉,“寸步不离。”想了想,又低声安慰道:“娘娘且放宽心,王爷既然晓得是有人在捣鬼,定然不会中计。只怕是故意守在那里,只等那丫头醒来好问个清楚。”
仁和太后却是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半死,啊啊啊啊,今天从六点半就开始码字啊,三千字码了三个小时,越来越慢有没有,暴躁得想摔电脑有没有!!!作者已魔怔……
☆、第二十五回
二十五
夜已深,万籁俱寂。
周子翎端坐在床边沉默不语。屋里燃着灯,烛光闪烁,光影跳跃,他俊朗的面孔忽明忽暗,唯有一双眼睛愈发地深邃、黑亮。
床上的人有一张漂亮而精致的面孔,仿佛每一处五官都能与他记忆深处的那张笑脸重合,可是,周子翎却还是能清楚地找出其中的区别,那个人的眉还要再张扬一些,唇畔永远都带着无所顾忌的笑,更重要的是,她永远都是那样神采飞扬,精神奕奕,绝不似面前的这个女人苍白无措,柔弱可怜。
虽然明明知道不是同一个,虽然明明知道这其中定有阴谋,可他却还是忍不住一动也不动地守在这里,心底总还保留着一份卑微的期望,盼着面前的这个人能忽然睁开眼,像四年前一样朝他豁然一笑,朗声唤他的名字,“子翎”。
“周子翎——”耳畔忽地传来一声嘶哑的呼唤,周子翎浑身剧震,不敢置信地朝床上看去,那女子果然已经睁开眼,眉目间一片茫然,只口中无意识地喃语。
见了周子翎,那女子的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消失不见,浑身上下都摆出一副警惕而防备的姿态,犹如一只长着利爪的猫。
“你是谁?”女人警觉地问,声音依旧沙哑,面上却不见丝毫惧色。
周子翎迅速地将所有的情绪全都收起来,表情愈发寒洌,冷冷道:“这句话该是本王问你才是。”
女人微微一愣,尔后眼睛一亮,竟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周子翎也不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忙脚乱,目光犹如利刃死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先前就仔细观察过,这女人手指纤细,皮肤白皙细腻,显见出身良好,而今再看她行礼时姿势标准端庄,面上虽有惊讶之色,却并不惶恐慌乱,若不是早有准备,便是出身官宦之家。
周子翎并未唤她起身,女人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脸上一片坚毅,眼睛里却早已泪盈满眶,咬牙哭道:“臣女严柠,家父乃并州骠骑将军严亚诚……”
严亚诚——周子翎立刻想起了这位老将,打从太祖皇帝起他就驻守在并州,从前锋小兵做起,费了几十年的工夫才慢慢升到骠骑将军一职。三月份的时候,并州发来军报,说是严亚诚对敌时误中流矢,不治而亡,彼时周子翎还很是感慨了一番,下令厚葬,并厚待其家眷儿女。
严亚诚殉国不到半年,怎么他的女儿为何寻到了京城?
周子翎心中虽有许多疑虑,却并不开口询问,只冷冷道:“谁带你的进的围场?又是谁让你来寻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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