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银桂树在圣祖时期新移植过来,是御花园中最年轻的桂树,当然也是最矮的。”
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左侧响起,永璂转头便撞入一片明黄色之中,“皇阿玛?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哈哈,永璂是要摘这树上的银桂?”
乾隆将小孩拉起来,小孩和他一起仰着头看那颗挂满淡黄色花朵的银桂,用力的点头,“儿臣想摘回去。”
他不擅长说谎,但是永璂明白自己每月都偷偷去看皇额娘的事情是不能被皇阿玛知道的,所以干脆省去话的后半部分,好在乾隆不纠结这些,见到永璂他的心情大好,那种喜悦盖掉了一切,在他眼中连多多这只乱叫的狗也变得可爱起来。他想了想,看着自己触手可及的桂花枝,嘴角微扬,“永璂想不想自己摘?”
“唉?”永璂疑惑,可是身子已经起来了,腰上面有力的大手将他举到了半空,香味扑鼻而来,小孩愣愣的低头,对上的是乾隆那双充满笑意的眸子。
乾隆把小孩举到肩膀上,“摘吧,皇阿玛给你撑着。”
“皇阿玛,这不合规矩。”永璂惊慌,他现在骑在皇阿玛肩上啊,这是大不敬,要是皇额娘知道了,肯定要骂自己的。
乾隆继续笑,“什么不合规矩,朕是你皇阿玛,朕说没事就没事。”
肩上的重量很轻,完全不似一个十三岁少年该有的体重。他是皇上,从来没有敢坐在他的肩上,这是一种完全新奇的体验,小孩坐的不是很稳,来回的蹭,蹭的他满心奇异的燥热,这种感觉他太熟悉却又太陌生,他只抓住了小孩的一只手,因为用力掌心细细的渗出了汗珠,可是他抓住的那只手却依旧是温温凉凉,仿似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33、令妃的求情
乾隆愿意让儿子坐在肩上,觉得很是满足,但实际上永璂自幼身体不好,又被皇后娇生惯养,力气非常小,他一只手被乾隆拉着,但剩下单手根本就折不动桂树枝。永璂举着手臂忙活了半天,也没能折下像样的桂花,倒是在的拉拽之下,一些花朵飘飘洒洒的落在乾隆的身上和鼻尖,他心里慌乱,几乎是带着哭腔软软的央道,“皇阿玛,儿臣不会摘。”
听出是小孩快哭了,乾隆赶紧把儿子放下来,嘴上忙不迭的安慰,“不会摘没关系,吴书来会摘,不是……皇阿玛会摘的。”
永璂眼睛红红,被乾隆吓得不轻,这回自己都坐到皇阿玛头上啦,算是大不敬的!小孩可怜兮兮的抽鼻子,“儿臣有罪。”
他也曾独自面对刺客千钧一发,也曾上过战场面对金戈铁马,战场上从来都是极度惨烈,动辄便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在那么多危急的时候他这个皇帝都未有过一丝恐慌。可是今日他面对着的不过是个十三岁的留着他血液的孩子,乾隆却觉得百般无措,千般慌乱,手忙脚乱的给小孩折了一堆桂花枝,胡乱的塞在永璂怀中,笑着摩挲着小孩的腮帮子,“永璂犯什么罪,朕都恕你无罪,有阿玛在。”
永璂捧着花抬起头看乾隆,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退去的小小委屈,花枝衬得他小脸如玉洁白,他心里没有难过,皇阿玛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来由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他抹抹不争气的鼻子,扬起个微笑,“儿臣谢谢皇阿玛。”
乾隆这才松了口气,打趣道,“永璂不是说要成为巴图鲁的吗?这样子哭鼻子可是不行的。”
永璂被说得脸红,结结巴巴的张口欲答。
“咱们永璂还小,要成为巴图鲁那还早着呢。”
属于女子的婉转声音抢在永璂前面接了话,从树木花丛之后转出个穿着宫装的美丽妇人,与宫里的其他人女子的盛装不同,来人只是随意的簪了个木钗,旗头上也没有其他的装饰,粉红色的旗袍裁剪的大方得体,妇人端着小托盘,手里还有个白帕子,那妇人说完话之后朝乾隆盈盈一拜,眉梢眼角俱是风情万种,“臣妾给皇上请安。”
和儿子独处的和谐气氛被打扰乾隆心中不喜,等见到是自己的宠妃,他还是出于某种惯性的放缓了语气,“爱妃,你怎么在这里?”
令妃面色不改,好似是对乾隆生硬的话毫无察觉,笑着把自己的手中的盘子放到万春亭的石桌上,“可是巧了,臣妾听闻皇上近日心情不佳,又为了国事劳心劳力,特意亲手为皇上熬了这参汤,想着趁热给皇上送去,没想到在这御花园遇到皇上了。”
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特意给自己熬了汤,乾隆感动,心中那点儿埋怨散去,他上前拉住令妃的手,“爱妃心思周到,辛苦爱妃熬汤。”
“那皇上可要尝尝,对了,永璂也吃点儿,”令妃嫣然一笑,灵巧的从乾隆身前退开,走到永璂身边,扶着永璂的肩膀温柔的道,“咱们永璂自小就大病小灾不断,也要补补,身体好了才能当大清的巴图鲁。”
乾隆更满意了,爱妃还知道关心十二,不似其他妃子争风吃醋,他大笑起来,拉着永璂往亭子里走,“对对,永璂要补补,你母妃亲手熬的汤,可不多得啊。”
永璂走在令妃和乾隆之间,令妃一口一个咱们永璂,让人恍惚觉得这就是一家三口,慈父慈母在侧,中间是受尽宠爱的孩子,温馨而和谐。永璂默默的捏着衣角,他对令妃没什么别的看法,甚至对这个温柔和善的令母妃还很有些好感,自家皇额娘和令妃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他略有耳闻,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概念。但是令妃现在这个样子却让小孩不高兴,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有皇额娘的,皇额娘熬的人参汤也很好喝,皇额娘也说永璂要养好身体做巴图鲁。
想起在冷宫的那拉氏,永璂又觉得难过,他情绪低落,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坐下来,闷闷的喝着汤。乾隆品着参汤赞叹几句,转脸就看到永璂拿着个勺子呼啦呼啦在空荡荡的碗里面捣鼓,参汤有大半都洒在碗外,小孩无意识般的把勺子往嘴里送,他拉住永璂的手,“碗是空的,你糊涂了?别糟蹋你母妃的辛苦熬的汤。”
永璂咬着勺子,这回他是真的委屈,瘪着嘴不说话,只是沉默的从乾隆手里抽回手,侧侧身子离乾隆远了些,把令妃替他盛的新汤推回到令妃身边。这样的反应落在乾隆眼里变成了小孩的无声抗议,他皱眉,寻思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太宠着这个孩子了,想着语气也严厉起来,“永璂,不得放肆!”
皇阿玛好讨厌,好讨厌!永璂的低着头,眼泪在眼眶打转,乾隆的呵斥声在耳畔脑海不断回响,以前皇阿玛责罚呵斥的那些日子又回来了?皇阿玛变成以前一样了。他哗啦一声从石凳上站起来,噗通的跪倒地上,“儿臣知罪。”
膝盖砸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的声音听得乾隆心中揪紧,在令妃面前他又不愿意放下架子,装作生气的哼了声,“知罪就好,你起来!”
“儿臣有罪,儿臣不敢。”永璂固执起来是异常的固执,他摇头,把身子压的更低,几乎贴到了地上。
乾隆原本没有惩罚永璂的意思,却被永璂这句话给硬生生的架在高位上。他是个皇帝还是个要面子的皇帝,永璂这样一说他只能板着脸,旁边的令妃看着这一切发生,悄无声息的翘起嘴角,意识到不妥她调整下表情,站起身绕过跪着的永璂,“哎呀,皇上,永璂毕竟是个小孩子,如今又没有教他这些,你不要为了这些事情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乾隆斜睨了地上人一眼,小孩还是片刻前的样子,伏低了的身子让人看不清小孩的脸。
令妃拿出帕子擦擦眼角,“皇上和臣妾一样,做父母的为了这些孩子都是操碎了心,永璂现在还小长大了就知道了。当初,小燕子初初进宫,皇上不也是被闹得头疼,但是万岁爷那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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