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绍小心惯了,见城中混乱,多日不曾出门,只偶尔转上一圈。
这天回府时,见到门口歪着一个乞丐,衣衫破烂,身上隐隐约约散出某种气味,横在地上,挡住了他家半个大门。
门口的侍卫驱逐他,他一声不吭,只换一个地方躺,并不离开太远。
刘绍心中一动,猜出这人恐怕不是寻常乞丐,但不知其是敌是友。
一瞬间当中,他心中转过好几个猜测,想到他可能是吴宗义或是东南朝廷派来同他联络的人,也可能是留在长安城中的义士,来他这里是要觇探他的态度,要么同他约定共举大事,要么见势不对,把他刺死。
这么想着,他朝着那人走过去,身后仆从扯扯他袖口,他不做理会,走到那人面前一步远处站定,微微弯腰,但不俯得太深,以免那人暴起时自己反应不及,垂下手推推他肩膀,问道:“饿坏了吧?是要吃饭吗?”
他腰间佩着短剑,这会儿左手推着那人,右手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剑柄,却并不握上去,以免显出防备之态。
乞丐闻声抬头,两道目光如冷电般向他射来。
刘绍这时才看清他的面孔,囚首垢面,肮脏无比,只论扮相倒十分逼真,可是神情毕竟露出些破绽,哀求和麻木之态一个也瞧不着,只这一点,就可看出他不是真正的乞丐。
刘绍微微一笑,“进我府中来吧,我让人给你弄些吃的。”
他带着那人回府进到屋中,让人送上饭食,随后对跟进门来的侍卫使个眼色,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等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时,问那人道:“不知壮士此来,所为何事?”
那人果然对桌上饭食看也不看,“你识破了我,还敢带我进门?”
“你要是想对我不利,刚才在门口时就能出手,也不必等到现在。”刘绍笑笑,“况且我怕你有什么话要叮嘱,被我贪生怕死,错了过去。”
还有一点他没说。
他刚才对侍卫使眼色,让他们守在门口,密切关注屋中动静,一旦来人要对他不利,不管身手再好,他凭着腰间短剑,总也能挡住第一下,很快门外的侍卫就会闻声进来,虽然不能必保擒住那人,但保他无恙总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人从怀中一掏,摸出把匕首拍在桌上,“我确为杀你而来。”
刘绍把手从剑柄上拿开,从桌上取来匕首,“铮”地拔出,一道寒光照在脸上。
“好刀!”他赞了一声,把匕首推回鞘里,重新搁在桌上。
他没问那人为什么不出手,果然没过片刻,那人就自己道:“我看你并非猥琐苟且之辈,为何会不顾父母之国,委身夏人?”
“你觉着我该自尽,以上报君恩,下慰黎庶,是么?”他话音刚落,刘绍即反问,“我死之后,世上不过就是少了一人而已,该如何还如何,明天太阳还是打东边升起来,从西边落下去。”
“可我一有带兵打仗之能,二通理民治安之术,于外可保境一方、守土安民,于内敢犯言直谏、激浊扬清。如今被擒,譬如鸷鸟铩羽,不能奋飞,可天下事莫能逆料,他日一朝风起,金锁顿开,未必不能重入云霄,再图大事。岂能因今日一朝蹉跎,便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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