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
北寒递交降书,贺兰辞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来北寒文武重臣。
降书一递,北寒从今往后便是大云附属,每隔两年需得向大云朝廷上贡。
前来的官员恭敬,脸色却不太好,谁让他们是败者。
除此之外,北寒大臣朝许秧秧行礼:“太子妃,请问玉姑娘在何处?王上要老臣接玉姑娘回都城。”
一听便知是玉奴。
贺兰辞让北寒大臣称其玉姑娘,想必是不想大臣觉得她是奴婢出身。
许秧秧请他们坐下稍等片刻,转身去寻人。
若榴和霜女一直随在她身后。
她让若榴去把玉奴带到自己房里,又命霜女去买套姑娘的衣裳,还有珠钗。
玉奴被按在铜镜前装扮时,一脸的诚惶诚恐,又是合身的新衣裳又是珠钗,她一个奴婢不敢收。
她要起身。
许秧秧一个眼神让若榴摁回去。
“坐好,就当我送你的临别礼。”
“临别礼?”玉奴望着铜镜里的人,小心翼翼问,“太子妃是要赶奴婢走吗?”
“不是。”许秧秧走过去,对着镜子看了看,拿着一支珠钗给她插在头上,“贺兰辞派人来接你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想跟在贺兰辞身边的,回去吧。”
玉奴的身子微僵,垂在膝盖上的手指搅着,心里十分纠结的样子。
许秧秧都看在眼里。
“有一事我需要提醒你,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奴婢,以后不要再以奴婢自称了,你的卖身契本来在大皇子那里,后来到贺兰辞手中,我不知道现在这份卖身契是个什么情况,但是贺兰辞既然告诉北寒大臣接的是玉姑娘,想必也从未把你当过奴婢,不易妄自菲薄。”
玉奴垂下眼眸,“卖身契,世子在带着奴婢回北寒路上便用来引火烧了。”
她和世子日夜兼程地赶路,想要停下来歇息时却身在荒郊,四处不见人家,更别提客栈。
世子带着她露宿山洞中,虽有火折子,可是没有干枯的草叶或是干细的木柴是很难点着火的。
她打算去附近找些枯叶,世子喊住她说不用,便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张,火折子一吹,一点,就燃了。
玉奴慢慢吞吞坐过去,没忍住询问一句:“世子方才烧的是什么?贴身放在怀中之物必定重要,世子不必担心奴婢,奴婢去找枯叶其实很快的。”
世子往火堆里加着柴,风淡云轻地说:“那是你的卖身契。”
玉奴吓得险些栽进火堆里,还是贺兰辞伸手把人扶住。
贺兰辞不羁地笑着:“这么激动?早知烧了它你能这么激动,早烧了,之前没想起这事。”
“不,不是……”玉奴结结巴巴地说着,只敢偷偷抬眸看一眼对面的世子。
每个为奴为婢的人都希望有朝一日拿到自己的卖身契,再把卖身契烧个一干二净,从此便是自由身。
世子这是放她自由。
可她生下来就只会照顾人,后面被大皇子买去,她又学会了伺候男人。
她就是一个奴婢。
如今回到自由身,她心里却发慌,不知道一个人该怎么办,更不想离开世子。
玉奴只能像从前那样,跪下来求人。
“求世子不要赶奴婢走!”
贺兰辞把她扶起:“没说赶你走,只是烧了个卖身契而已,你想留边留,以后若是想走,也是可以的,不过要记得同本世子说一声。”
玉奴感激涕零,抹着眼泪起身,睡一觉后继续跟着世子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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