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将手抽走了,在陆元朗看不见的地方两手交握,将热度匀了些过去。
“这是你之前说的姜茶吗?”陆元朗问。
“什么?”
“那次你说你和逸翁冬天雪时会在屋里煨一壶姜茶,是不是这个味道呢。”
许初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更加奇怪陆元朗怎么还记得。
“不错。”
夜幕四垂,雨停了却更冷。二人一人抱了一碗姜茶在桌前对坐,其实这会儿去被窝里缩着会更暖和,但许初竟莫名地不愿动。
天凉得很快,马上城里就要开始卖炭了。冬天来了,出门不便,要不就——等春天再走吧?
“我假死骗你,你真的不生气?”
陆元朗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怎么?我若生气难道你要哄我?”
“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陆元朗听了反倒高兴,许初想要了解他!
“令弟元耀……是不是你杀的?”
陆元朗的脸色像日食一样暗了下去,他肃然问到:“为什么问这个?”
“你先告诉我。”
陆元朗沉默良久。这是他最深最深的秘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就连他爹都以为小子是被仇人所杀。
他合眸掩住眼底的痛苦,不知该如何将这段心事示人。即使是对许初,也要他鼓足十分的勇气了。
许初这突然一铲子下去就挖中了他最深的心事,将此事说出,他对许初就再没什么秘密可言了。他不禁想,许初知道自己在探究什么吗?
“这件事除我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他本也可以否认的,“……不错,元耀——是我杀的。”
陆元朗睁开眼看过去,双眸中像被风吹过的秋水一般摇晃。许初愣住了,他也意识到自己挖到了太深的地方。
当时那白面人说出此事,许初也是半信不信,但他想自己和陆元朗即将再无关系,是与否又同他何干呢。可今晚不知怎么,他竟想要刨根究底起来。
也许此事对他而言终究还是重要的。
“我爹待元耀不像待我,元耀他向往江湖却没多少本事。开始时我爹让我带着他,有一次他不肯受我管束,自带了人马走开了。等我追到他时他竟结交了匪类,为一种邪功搞得走火入魔,见人便杀,已将人家一座庄子几乎都灭门了。他入魔之后功力超绝,连我也应付不了,只见得他到处行凶,差点连我也给刺死了。”
陆元朗说这些话时不敢去看许初,但许初知道他并非是心虚。
“所以你杀了他?”
“我杀了所有人。我将那庄子彻底灭门,杀了那群歹人,又杀光了元耀的手下,只怕走漏消息。我将元耀和那庄子的死推到匪寇身上,爹娘他们至死不知……”
许初默然。这样的手段让他心惊,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式。
“遂之——”陆元朗声音颤抖,胸膛在烛火下起伏,“你知道吗?就在我将剑刺入元耀胸膛时,他好像恢复了神智,一声声地说‘哥,你救救我’……”
陆元朗低下头去,肩膀绷得死紧。许初知道他在落泪,心中也跟着难受,不禁想是否自己的刨根究底太过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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