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好宴。
添酒回灯重开宴。
这像是一场梦。也许她早就死了。在他跳崖那天,她就跟着他死了。她却不甘心,仍幻想着。所以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刘泠的想象。她喜欢一个人,生之眷恋,死之思念。
人生啊,有没有那么哪怕一次,不抛不弃不回头。
他嘴角动了动,刘泠说,“他们说你肺部出了血,你不要说话……你做口型,我能听懂。”
她凑过去,看着他的口型。
他说:别哭。
刘泠望着他,说,“你笑一下,我就不哭了。”
沈宴垂下眼,轻轻的,嘴角扬了下。
刘泠贴着他脸颊的手,轻轻颤抖。她俯下身,将他抱在怀中。
【我这一生,舍弃许多东西,也丢下不少人。辜负苦难,也配不上所有人。我一路艰难,迎风而走,陪在我身边的,一直是黑暗。后来,还有了荡在黑暗灯影中的,你的影子。沈宴啊,只要你微微一笑,我就不会哭了。】
第98章刘泠的执念
雪断断续续,下了一夜,早上醒来,开门看到满地白茫,满空清冷。今年冬天似乎格外漫长,春天来得这么晚。在雪地上走动,只有踢踢踩踩地上蓬松的雪,看到雪下绿幽幽的小草,才能稍微感觉到春天的征兆。
刘润平在大姊的屋子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清晨从床上爬起来,暖和的室内,仍然只有他一人。他揉眼睛的时候,侍女在门外小声请示,轻柔的声线,伴随着外面的寒气,一径扑来,让他打个冷战。
他忙收拾好自己,小短腿蹬蹬蹬跑出屋子。站在屋门前,看着一地雪白,小孩子呆呆地看着天上飘落的小雪。他的心,像这轻缓的雪一样,好是冷,又好是茫然:大姊走了,不回来了,是吧?
肯定是的。
她彻夜未归。
这个家这么欺负她,她已经痛苦到了极限,她走了,她不会回来了。
刘润平听大哥说过那天的情形。他们都记得那天,只有他不知道。
小孩子仰头看着漫天暴雪,好像那天的风雪远比今日要大。
那天……
伤心绝望的刘泠趴在悬崖边,往下望着。众人不远不近地站在她后头,雪打上她的脸颊。地上积着厚雪,她长发被风打乱,她披白裘,身影渺小的,和雪融为一体。她手扣着雪地,忽而低低笑。她抬头看天降大雪,神智混乱,好似看到了心爱之人,他站在旁边,等着她走过去。
“小公子,你……”侍女们转个身,就看到府上年幼的刘润平两只手捂着眼睛,抽抽涕涕地哭着,让众人好是惊诧。
小公子哭得这么突然,哭得这么厉害,众女的头一下子大了。
伺候刘润平的奶娘连忙被人喊了过来,心疼地把这个哭得打嗝的小孩子抱到怀里,“乖啊小祖宗,不要哭不要哭……是不是饿了?奶娘带你去吃好吃的,你是男子汉,哭鼻子会被人笑话的……”她拍着小孩子的肩,不住地哄。但越哄,小孩子哭得越厉害。
侍女们围着,纷纷出主意: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是不是饿了?”
“是不是尿裤子啦?”
“是不是觉得天冷,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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