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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1页)

久分别,应该因思念、忧虑而憔悴啊,为什么您反而颜色更盛了呢?”甄氏笑道:“我的儿子、女儿能够跟随在夫人的身边,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后之贤明以礼自持如此”,由此可见她真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了。

不过,随着时光的无情流逝,甄氏也渐渐的老了。尤其当曹丕做了皇帝以后,“山阳公奉二女以嫔于魏”,退位之后的刘协为了取悦于曹丕就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嫁给了他,而且当时“郭后、李、阴贵人并爱幸”,所以甄氏也就愈加失意;不仅始终没有得到皇后的名位①,甚至连丈夫的面也长年见不着了。这个时候又有人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说甄氏对丈夫很有怨言,结果竟惹恼了曹丕。终于,黄初二年(221)的时候,一时头脑发热、脾气越发暴躁的曹丕居然就把她给赐死了②。如此极端,这不能不说是曹丕的无情无义,而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他和自己的老娘的关系肯定也不和谐,否则他何至于要把老娘眼中的“真孝妇”给置于死地。

至于一向完美的甄氏到底为什么会被赐死,这的确有些让人不好理解。有的人说这都是郭氏进的谗言,比如有些史书中就说郭氏说甄氏当初生曹睿的时候是“八月怀胎”,其意不言自明;而且《汉晋春秋》中就说:“初,甄后之诛,由郭后之宠,及殡,令被发覆面,以糠塞口,遂立郭后。”按照古人“事死如事生”的原则,既然甄氏都已经死了,也不能让她到地下再有什么不逊的怨言。

但是,以甄氏的修养和为人,她肯定不是那种怨妇式的女人,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彻底堵死她的口,所以以上的那些说法都不得不让人存疑。而另一方面,历来就有人传言说甄氏和自己的小叔子、小她十岁的曹植关系很不一般,以至引起曹丕的不满,这也许可以备为一说。

据说甄氏的文才也不错,南朝(陈)徐凌所编撰的《玉台新咏》一书的卷二中,就录有题名“甄皇后”作《塘上行》乐府一首: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 傍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

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 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

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 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莫以豪贤故,弃捐素所爱? 莫以鱼肉贱,弃捐葱与薤?

莫以麻枲贱,弃捐菅与蒯? 出亦复何苦,入亦复何愁。

边地多悲风,树木何修修! 从君致独乐,延年寿千秋。 ”

其辞哀切凄婉,读之令人潸然,也因此她才更加唤起了后世人们无限的同情乃至遐想。不过就像李陵、班婕妤甚至蔡文姬的作品多是后人的托喻之作一样,《塘上行》大概也应该是此类作品吧。

① 后来曹睿做了皇帝,才追封其母为“文昭皇后”。

② 有些曹魏时期的史书上说她是病死的,但《三国志》的作者陈寿和注解者裴松之都不认同这种记载,他们认为这是时人的避讳使然。而且据《魏志&;#8226;方技传&;#8226;周宣传》中的记载:文帝问周宣:“我昨夜梦见青气自地属天。”周宣回答说:“天下当有贵女子冤死。”其时曹丕已经派使者持玺书赐甄后死,听了周宣的话后有些后悔,遣人去追使者,收回成命,但已经来不及了。这似乎也可以作为一项证据。。 最好的txt下载网

3、让人看不透的郭女王

3、让人看不透的郭女王

甄氏的死,曹丕的另一宠妃郭氏的确是有莫大责任的,《三国志》中就说“甄后之死,由后之宠也”,只是不知道要承担多少责任。后宫之中历来也并非清净之地,虽说甄氏的为人有些与世无争,可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阻挡郭氏荣登皇后之位的一块绊脚石。

郭氏是安平广宗人,“祖世长吏”,她的父亲郭永曾官至南郡太守,这个职衔也不算低了,只是由于当时天下大乱,郭氏“早失二亲,丧乱流离,没在铜鞮侯家”,反而成了人家的奴婢。她出生于中平元年(184),也比曹丕大了三岁。她生而有异常,她的父亲就曾经指着她惊叹道:“此乃吾女中王也。”所以“女王”也就成了她的字。

在建安十八年(213)的时候,她被主人送给了曹丕,这时候她已经快三十岁了,这个年纪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有些迟暮之感了,显然她应该别具一番魅力。对于当时的曹丕而言,他真正需要的绝不是什么美女,而应该是一位像李世民长孙皇后、朱元璋马皇后那样的贤内助,哪怕像刘邦的吕后。甄氏虽然素养不错,可是在残酷的夺嫡斗争中她就插不上手了,而且据说她还处处护着曹植,这让做丈夫的曹丕肯定很不爽。正是很有些政治头脑的郭氏满足了曹丕的这一需求,她经历了家势败落、世态炎凉而又被迫屈身社会下层,加上她天生的聪明才智,所以她的社会洞察力和办事能力都是让一般女子所望尘莫及的。就在她嫁给了曹丕之后,可谓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有智数,时时有所献纳。文帝定为嗣,后有谋焉”,她经常为老公出谋划策,在曹丕争夺太子的道路上建立了相当的功勋。

就在曹丕继任为魏王以后,当然不会亏待了郭氏,把她封为了“夫人”,及至做了皇帝之后,又把她封为了“贵嫔”,地位已与作为原配的甄氏不相上下。而她若是想要再一步成为皇后,那就只有先把甄氏给除掉,因为甄氏的资历显然要比她老得多,且郭氏出身低微且未生育;而曹丕又故意不立甄氏为皇后,这明摆着就可能刺激了郭氏的野心。可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郭氏想要扳倒一心与人为善、毫不设防的甄氏,那简直易如反掌。

终于,甄氏不明不白地被赐死了。第二年,也就是黄初三年,曹丕毅然决定要立郭氏为皇后,这自然马上就引起了大臣们的反对,因为当时是很注重一个人的出身和门第的。可是曹丕执意要立郭氏,谁说破了大天也没用,看来郭氏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果真是不一般。郭氏还曾上表推辞,不晓得这是否只是一种政治状态。

不过郭氏的为人还是可圈可点的,“后自在东宫,及即尊位,虽有异宠,心愈恭肃”,虽然当了皇后,可是却愈发恭谨肃敬了;而且对待婆婆,也以孝闻名,只是卞氏好象有些不太买她的帐,在设法搭救曹洪时,卞氏就曾威胁她道:“(如果你不能让我的儿子宽恕曹洪)我就让我的儿子把你废掉!”郭氏心机太深,可能不如甄氏那样让婆婆塌实、放心。郭氏也表现出了自己的大度,当时柴贵人也很受宠幸,郭氏“教训奖导之”; 后宫诸贵人时有过失,郭氏便常常帮助她们掩盖过去,又有要休谁的时候,郭氏都会为曹丕解释前因后果,虽然他还会时有大怒,可是仍然架不住郭氏的“顿首请罪”,所以六宫对她毫无怨言。

郭氏生性俭约,不好音乐,常常追慕东汉明帝马皇后的为人;这马皇后是名将马援的女儿,以善于约束外戚闻名。郭氏的用意不言自明,她的亲兄弟早死,以从兄郭表“继(郭)永后,拜奉车都尉”,后来郭氏的一户亲戚就借着她的权势与他国(可能指吴、蜀等国)结亲,而郭氏却敕文道:“诸亲戚嫁娶,自然应该择取乡里间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怎么能因势强而与他方人婚配呢!”她的外甥孟武想纳妾,郭皇后坚决制止,并因此敕谕诸家道:“如今适龄的女子少而男人多,应该让她们嫁给为国征战的将士。你们本已有妻,就应该与妻子和睦,不可以倚仗权势假借因由将她们娶来作妾。如果族人中有谁违反这规矩,我一定要给予重罚。”同时她还经常敕戒郭表、孟武等人道:“汉室那些外戚,极少有能保全自己的,都是由于骄奢糜费,对此不能不谨慎啊!”也由此可见,能够以史为鉴的郭氏的识见、觉悟也很不一般。

黄初五年(224年)的时候,曹丕亲征东吴,郭氏作为皇后留守在许昌的永始台。当时大雨接连百余日,楼台城墙等多数被洪水淹没冲坏冲垮,所以有关官员就奏请郭皇后离开行宫,换个地方居住。可是没想到郭氏却说:“从前楚昭王出游,他的妃子贞姜留住渐台,当时也是江水暴涨,昭王就派人去接她,可匆忙之中却忘了带令符,贞姜便坚决不肯离开,直到被大水淹没。如今,皇帝身在远方行军打仗,我很庆幸自己没有那样的危险,而遇上这么一点困难大家就要说换地方,这样说得过去吗?”大臣们听后,于是谁也不敢再劝了。

黄初六年,曹丕再次东征孙吴,到达了广陵一带,郭氏则被留在了曹氏故里谯县的行宫。当时,郭表留在行宫当警卫,他便想动用公家的建材筑坝拦水捉鱼。郭氏知道后,便劝阻他说:“河流首要的应当保证运输军粮的船只畅通,况且现下又缺少木料,家中负责经办这些事的奴客都不在,而你却又要私取官府的竹木建造拦水的堤坝。如此说来,你这个奉车校尉不就是‘捕鱼校尉’了吗?”

甄氏死后,曹睿就成了郭氏的养子,所以曹睿做了皇帝以后,郭氏又被尊为了皇太后。郭氏一家也跟着加官进爵,所以当郭氏的姐姐、孟武的母亲死的时候,曹睿“欲厚葬,起祠堂”,这时候郭氏便出来制止道:“自从天下大乱以来,坟墓无不被发掘,这都是因为人们重视厚葬而引起的。关于葬礼,先帝(指曹丕)的首阳陵就可以效法。”青龙三年(235)春天,郭氏“崩于许昌,以终制营陵,三月庚寅,葬首阳陵西。”这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不过《魏略》中却说,曹睿自从当了皇帝以后,常常追痛母亲的惨死,而郭氏因为心虚,所以才导致忧郁而亡。就在甄氏弥留之际,她就把儿子嘱托给了一位姓李的夫人(爵位),所以当郭氏死后,那李夫人“乃说甄后见谮之祸,不获大敛,被发覆面”,把甄氏的死因和死后殓葬的情形都告诉了皇帝,曹睿“哀恨流涕”之余,于是“命殡葬(郭)太后,皆如甄后故事”,一报还一报。

以上的说法还有点靠谱,但是到了《汉晋春秋》中居然说郭氏是被曹睿逼死的,这就更加让人不敢轻信了。尤其在郭氏死后,她的家族更受到了曹睿的善待,从这一点上而言,被逼死的说法也似乎是站不住脚的。

但是,在甄氏之死的问题上,郭氏的嫌疑无意是最大的,从犯罪学的角度讲也是这样,谁从被谋杀者那里受益最大谁的嫌疑也就最大;如果她有意庇护甄氏,那肯定又会是另一番结局。她也似曹丕一样,让人一眼很难看得透。

4、《洛神赋》的遗案

4、《洛神赋》的遗案

黄初三年(222)的时候,曹植从自己的封地去往京城洛阳朝见自己的皇帝老兄,当他回来渡过洛水川的时候,他从前就听传闻说伏羲的小女儿玩耍时淹死在洛水,死后就被封为洛水之神,名叫“宓妃”。于是他就模仿宋玉(将楚王遇见神女的故事写成《神女赋》),写作了一篇《洛神赋》。

这篇哀婉动人、凄绝悲艳的《洛神赋》可谓是千古绝唱,同时它也是曹植的代表作。赋中描写洛水女神,极尽各种女性之美态,“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其与“予”相诉相约,彼此吐露爱慕和衷肠,但终于人神永隔,难以相通,表达了一种爱而不得其爱的绝望。至真至慕之情,千载之下犹令人感怀不已;尤其历代文章中,描摹女性之美者,似乎无过于此文矣。

大约就在这之后三百年,南朝梁昭明太子萧统编《文选》时,把此作归入“情类”。唐代的李善为《文选》做注,他更是提到曹植的赋原本是为纪念他的嫂嫂——也就是甄氏而做的。赋原名《感甄赋》,后来明帝曹睿见了,觉得名字不雅,才改为了《洛神赋》。就这样,围绕着这篇赋中的“洛神”,由此展开了后世千年绵延不绝的争论。

看起来,曹植爱上了自己的嫂子,既不合兄弟之伦,也不符君臣之义,不义不忠,大逆不道,成何封建体统?于是从古至今,这就成为了文人们议论纷纭的一个焦点话题。对于李善的说法,南宋著名诗人刘克庄首先说,这乃是好事者“造甄后之事以实之”。到了清代,更有何焯、朱乾、潘德舆、丁晏、张云墩等一堆人,群起而论之。他们的议论也是倾向否定的,理由大略如下:第一,李善的注本并没有注曹植写赋的缘由,应该是后人刊刻《文选》的时候误引了他人之说。第二,曹植爱上他的嫂嫂极不可能,就是爱上,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写《感甄赋》;因为曹丕对曹植本来就素有猜忌,既有了这种紧张的关系,曹植再写《感甄赋》岂非火上浇油?第三,图谋兄妻,这是“禽兽之恶行”,曹植贵为帝子,当然不会置舆论身份于不顾。第四,李善注中还提到,文帝曹丕曾把甄后之枕给曹植看,并把此枕赐给曹植,这种行为“里老所不为”,何况帝王乎?是不合情理的行为。第五,《感甄赋》确有其文,但“甄”并不是甄后之“甄”,而是鄄城之“鄄”:“鄄”与“甄”通,遂为“感甄”。因为曹植在写此赋前一年,曾拜过鄄城王。第六,《洛神赋》一文,是“托辞宓妃以寄心文帝”,对洛神的仰慕其实“纯是爱君恋阙之词”,是想表达自己愿意为朝廷所用、建立功业的心愿。第七,就是考虑到甄妃比曹植要年长十岁,两人之间应该很难发生爱恋。

而针对以上质疑,基于对曹植和甄氏二人的同情,便有的人回答说是曹植的时代并不是一个礼法严谨的时代,社会浮荡、人心不古,况且曹植也并非一个循规蹈矩的人,甄氏又是新死,真情之所至,他应该不会有什么过多的禁忌;再说此文是文学手法,已属婉转之列。再说,曹丕由于常年随曹操在外征战,家中可能就只留下曹植和自己的嫂子拥有那么一段独处的时光,诗人的天性总是早熟的,难免他与美貌贤淑且有文才的嫂子就会日久生情。而且据说也就是在甄氏死的那年,曹植到洛阳朝见天子哥哥,太子曹睿陪皇叔吃饭,曹植看着侄子,想起甄氏之死,心中酸楚无比;饭后,曹丕遂将甄氏的遗物玉镂金带枕送给了曹植。

当然以上只是一些推断,所以关于这段恋情后人多指出其妄,为小说家言,近人也多不信,只有浪漫情结未泯的郭沫若认为:“子建要思慕甄后,以甄后为他《洛神赋》的模特儿,我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其实,这样的事大家拿来当作八卦来说也未尝不可,总是一种生活情趣嘛;再说,感情的事恐怕连当事人也难说清,何况是局外人。只是需要注意的是,曹植本人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怀报建功立业之心的热血青年,他的死也与此有关。因为曹睿也跟他老爹一样,对宗室防范有加,这样也就把曹植建功立业的希望给彻底夺了去,太和六年(232)时,年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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