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河面突然微微震动起来,中心处的河水打着涡旋涌向两侧,浪花飞溅波涛汹涌,一块硕大的鱼嘴形状的青石缓缓从河底冒了出来,鱼嘴巨石两侧连接着的铰链发出一阵尖锐的锈涩声音,一排七块鱼嘴青石逐次露出水面,一座过水石桥几分钟后成型,激起无数的水雾飞四处飘散,一阵冷风迎面扑来,众人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李艾媛收回视线诧异地看一眼秦涛:“太不可思议了!”
秦涛凝重地点点头:“这是中国最古老的机关术,利用水作为动力,机关虽然在巨树上,但锁链所连接的地方才是真正开启机关之处,我怀疑是在飞瀑之下。”
正在此时,中心岛上忽然人生喧腾起来,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涌出居住区,赤膊的男人、衣衫不整的女人和光腚的孩子们,足有百十号人,围在在中心岛巨树周围。二十名披头散发的“野人”分裂两排,手中握着锈蚀的青铜戈大吼大叫地冲到了河边。
低沉的号角声骤然响起,悠长而婉转,凄凉而阴郁。秦涛望向巨树方向,乌族长正手里握着黑陶古埙,边走边吹着,后面是两名“三眼”氐族人武士,而云中旭抱着药箱子紧随其后。
“他们在喊什么?”郝简仁不禁后退两步,昨天黑灯瞎火的没看清楚,现在终于近距离看清了氐族人的模样,披头散发脸色黑漆,双目无神动作夸张,尤其是每个人的脑门上都有标志性的“第三只眼睛”,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大白天猛一看就跟地狱里跑出来的小鬼似的!
如果不是每个人都拿着青铜戈,如果不是他们在做夸张的动作,如果没有云中旭“像人”似的混在里面的话,真以为是从几千年前穿越而来的原始部落呢。李艾媛镇定一下心绪:“在欢迎我们。”
悠远而低沉的埙声戛然而止,乌族长站在一块青石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老态龙钟地注视着秦涛:“是神灵赐予你的力量,是上天让你帮助氐族,过了这条河我们就是兄弟,不分彼此的兄弟。我们可以共同享受诸神赐予氐族的辉煌,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文化和他们所创造的奇迹。我们也可以并肩作战,在黑暗的地下森林,在波涛汹涌的无妄之海,在壁立千仞的离魂之渊,去铲除那些从上古而来的外族妖魔。如果你们想好了,现在就可以走过来,如果不愿意,就请留下你们的一缕头发,无声无息地离开这里。”
秦涛皱着眉头:“乌族长,我们初步达成了共识,可以与你合作,但有一个前提条件,无论是紫薇混元珠还是天枢七星盘,都属于国家的,属于民族的,属于中国人的,我会尽所能地去保护好他,也请乌族长三思,但我们的帮助也是有限的,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会向国家请求支援。”
国家?民族?中国人?传承了三千多年的氐族只有一个“国家”——曾经的仇池古国,也只有一个民族——氐族,但他们也是中国人!
乌族长淡然地点点头:“还有吗?”
“一支增援部队正在来的路上,云医生,请您想办法接应,需要的给养和装备请徐建军同志协调。”秦涛复杂地看一眼云中旭:“我想氐族所遇到的困难是超乎想象的,必要的话可以让医疗队进驻这里,他们再也不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了。云医生,您是现代社会的人,应该了解国家对少数民族的政策,我想氐族现在这种状况应该得到改变。”
乌族长看了一眼云中旭,云中旭苦涩地点点头:“乌族长,他的建议跟我以前一样,是因为不了解氐族的缘故。”
云中旭坦然地看着秦涛,目光有些复杂:“秦连长,您的建议乌族长知道了。其实氐族人有自己的生存空间,有自己的文化,也有自己的责任,他们刀耕火种了几千年,但并不意味着他们落后。因为自从唐代开始就有氐族人在社会上生活,与普通人没有两样,他们的责任是寻找失落了的封禁法器。”
众人皆震惊不已:竟然是这样?!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被同化,而是保持着氐族的传统,诚如史料所记载的,氐族、羌族和汉族曾经生活在一起,但氐族依然是独立的民族。就如你我两个人,您是军人,我是郎中,军人有军人的责任,郎中有郎中的操守,但我们都是普通人,就这样。”云中旭淡泊地笑了笑:“乌族长之所以要跟您合作,不单单是为了天枢七星盘,在氐族的历史上有记载的在没有向导的引领下能够穿过锁云洞的人,超不过十个,所以,您不只是幸运,而是实力的象征。”
锁云洞的确很难穿越,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过秦涛也苦笑一下:“云医生,您不是向导吗?”
“我不算,乌族长才是您的向导。选择与您合作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以开诚布公地跟您说,这一切都是神的意旨,用普通人的话而言,就是——命中注定。”云中旭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氐族人相当热情,他们载歌载舞地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这是他们的诚意。”
“好吧。”秦涛镇定自若地迈上了青石过水桥,回头看一眼李艾媛,乌黑而深邃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眉宇间似乎郁结着一种难以明说的惆怅和不安。秦涛淡然地笑了笑,稳稳地踏着青石走了过去。
郝简仁是第二个过来的,李艾媛和洪裕达紧随其后,岸上只剩下黄树奎,阴沉着老脸踟蹰不定。不时还瞄一眼对面的“野人”们,头皮不禁发麻。按照常理而言,黄树奎应该与乌族长是最熟悉的,曾经伺候过他们三个多月,但现在却感到极为陌生!
因为他亲眼见过乌族长主持的拜神仪式,感觉有点邪性,也见过其他几名氐族的武士,个顶个跟鬼似的,手掌像爪子,杀人不眨眼。也听吴铁铲说过“三爷”是如何的狠辣,一双鬼手“唰”的一下就能把人给劈了,钱广闻就是被那么杀的。
“黄先生,您不想参与合作吗?”云中旭微微皱眉看着黄树奎问道。
“我也有一个条件!”黄树奎一脚踏上过水桥青石,看着对面的乌族长,脸不禁火辣辣地:“不知道该不该跟族长提。”
“您说吧,乌族长自有决定。”
黄树奎咳嗽了一声:“接受了氐族族徽,我就是氐族的一分子,但曾经做错了事情,想请乌族长原谅,我不想死。”
“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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