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雪觉得脸庞莫名冰凉,一摸,才知不知何时掉了泪。
她忽地就没了不想见此人的心,一个纵跃跳上屋檐,蹲到老道身边,转过去,一对乌亮乌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夜半不就寝,为何到人屋顶上弹琴?”
老道枯瘦的手覆在琴身之上,有一抹新生活力蹲在一旁,他身上死气似乎也稍微散了些。
“那你为何不就寝,要跑出来听老朽这老儿弹琴?”
梅如雪歪头,理直气壮道:“那不是被你吵醒了嘛。”
那老道也笑。
梅如雪不自觉晃着小腿,边与他闲聊:“爷爷怎么称呼?”
“唤老朽琴老便好。”
“原来是琴爷爷。”梅如雪从善如流。
“琴爷爷在邺城待了许久?”
“不敢说久,也有那么弹指几十年。”
“您为何……为何要骗人呀。”
“哦?老朽那阵法与仕女图可都是好东西,何为骗人?”琴老饶有兴致。
小家伙毕竟经事少,就觉不大对,却不知道怎么说,嘟嘴道:“您那还不叫骗人呀。”
琴老失笑:“人不要我的仕女图,老朽也不逼人家要,人生在世不过须臾,赚点银子买点乐呵岂不快哉?”
梅如雪偏头看他,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解:“对凡人而言,人生确实须臾,可对修者来说,何其漫漫呀。”
略显稚嫩的声音里有不解,却也隐含了几分对将来的憧憬。
小小一庭院,白月光、黑屋檐,一张琴、两个人,左初生、右迟暮。
老者浑浊的目光落到女娃头顶,沉沉暮色,像是将一生浮云都给望穿,又似乎望去尽是浮云,云不知深处。
老道忽然抱琴拔地而起,似痴似醉,踉踉跄跄沿着屋檐走了几步,撩袍随风猎猎响,脚踏风起上万里。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啊!”
小小的女娃又怎能明白,她这样的年岁便是开始,有无限可能缤纷多彩的未来,老者却已近乎不见来日阳光了。
梅如雪努力想明白这句话,又很不明白:“若好生修炼,修者生命本就无穷,您为何感慨啊?”
“铮!”
琴音顿响,老道已飞入苍穹,以风为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呆子。”
“若真努力修炼便可得长生,世间何来如此多为这一生算计得蝇营狗苟之人?”
梅如雪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峰,撅着小嘴不认同他的话。
“铮!”
又一声琴音响,收拢梅如雪的思绪,老道声音忽而温和下来。
“老朽也非不能长生,只是,需要你这女娃帮个小忙。”
她一个修仙不到半年之人,有何本事能帮上人家长生的忙?
梅如雪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我无甚本事,此等大事靠我可帮不上您。”
“不。”老道打断她,“你可以。”
梅如雪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神色忽然骤变,敏锐地看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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