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等。”苏绛扭头冲着莫晴点了下头,也跟着宁遥冲了进去。
宫殿很大,可是那红衣女子并不难找,她对着梳妆台文雅而坐,镜中的面容太过模糊。而她脸上精致的妆容,也因为灼热的温度出的汗而不成样子。这样一个女子,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的形容,可是却因为张扬的气质,而让宁遥不忍靠近,究竟是怎样的决绝,才让她在大婚之日,成为一国最尊贵的女子的时候,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
“君少宣,你杀我父母,倾我家国,我如何还能安心嫁尔为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子看着铜镜中的面容,忽然爆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嚣张而又凄凉。
忽然,她所待的位置有一根房梁落下,宁遥尖叫一声,扑了过去,两人滚了两滚,才躲开了危险,而宫殿之中的温度以及烟雾已经让宁遥神智模糊。女子看到宁遥,眸中却是一亮,“宁家人……”她勉强支起身体,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宁家人……物归原主……”
宁遥去接那枚戒指,女子的身体瘫软在地,手也无力地滑落,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你们说的对,我就算活了及笄之年,也活不过双十年华,如果没有多活这几年,我就不会遇到他,也不会葬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说着,她眸中迸发出一种别样的光芒,“若有来世……若有来世……我定不要再遇到他!”歇底斯里的呐喊,满满地绝望。
苏绛握住发呆的宁遥的手,用法力让她清醒舒适一点,“拿到了戒指,我们就赶紧走!”
“可是……”宁遥被拉了起来,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那样子的她,让人心疼。
等到苏绛拉着失魂落魄的宁遥和莫晴会和之时,宁遥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她握着那枚戒指,仿佛是握住了那女子一生的记忆,那感情强烈得让她无法无视,无法忘记。
最好不见最好不念,如此才可不与你相恋。
彼时,她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他仅仅是个将亡之国的质子,她一心相付,欲助他重振国威,哪知他却利用她攻陷了自己国家的京城,一朝沦落为阶下囚,父皇母后均死于他的刀下,可他竟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要娶她,这无疑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刚烈如她,最终选择在烈火之中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曾经的山盟海誓,都化作了云烟,包括渗入骨髓的执着。那绝代的女子,也变成了空气中的尘埃。
这就是她的一切么,就像烟花一样,短暂却开出了绚丽的美。宁遥握着戒指,止不住地哭泣。视线模糊中,看到一黑袍男子,在众宫侍的阻拦下,还妄图冲进那已经被火烧得破败的宫殿。他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爱会有多爱,恨究竟有多恨。
零碎的光芒从戒指中迸发而出,她的魂魄在他们的面前形成,她的目光却随着他而移动,他撕心裂肺的呼唤她能听到,于是泪光盈盈,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她转身,若有来世,再不相见。
“回去吧。”苏绛从宁遥手中取回戒指,这枚戒指既然同那北斗七星之阵相互呼应,那么就是要通过这枚戒指回去的,他将法力注入了那枚戒指,一道光柱在他们的面前形成,他回身进入手链之中。宁遥拉着哭得淅沥哗啦的莫晴走进了那光圈,一闭眼再一睁眼,便已经回到了那古墓之中。
“你们回来了。”那红衣女子声音平静,却还是仰起了头,似乎回想起了那刻骨铭心地爱恋。
几乎透明的魂魄,“那个时候,你是怎么认出来我是宁家人的。”如果这次能看出来,是因为那次,那么那次呢?
“你的一位始祖,和你长得十分相像,不过那的确是个男子,那时我把你当做了他,”女子嘴角轻勾,“他将我在这古墓之中困了千年,我始终无法轮回,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我还是要谢谢你们的……”金光萦绕,她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低眉浅笑,所有的爱都变得模糊,所有的恨也淡薄了,如今无爱无恨,无悲无喜,依旧不想再与你相见。随后,便化成一道金光,消失了。
“她太可怜了……”宁遥轻叹一声,眼角的泪光依旧晶莹。看多了这般伤情的小说,此情此景,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慨。
岳景将手搭在宁遥的肩膀上,“都已经过去了,谁都帮不了他们,都是他们的命。”小女生就是喜欢伤春悲秋,宁遥和莫晴到底还都是小女生。想着,他轻笑了一声,可是这个小女生不大好追到手呢。
“既然东西到手了,我们可以离开了。”苏绛敛去情绪,手中握着那枚戒指,缓步向外走,宁遥却不大满意他这副样子,明明亲眼看到了一场悲剧,可是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你想起来了什么。”宁遥甩开岳景,疾步追上,她十分好奇这个人的记忆,最好奇的是,他,到底有没有感情,为什么很少见到他情绪的波动,无论是大喜还是大悲。
苏绛脚下微顿,转头看着宁遥,紫色的眸子顿时变得幽深,仿佛要把宁遥纳入其中,他看着她,缓缓抬起手,手指在她的眼角处停下,轻轻一抹,“太琐碎了,不过,我的记忆里有你。”那红衣女子曾经说宁遥有一位祖先同宁遥长得十分相似,只是是一位男子,若那个人也是个女子呢?而且,她亦是叫宁遥……
宁遥被苏绛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她木木地看着苏绛的脸,忽然抬手握住了苏绛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会是我的前世么,该不会……”该不会也是倾慕着你的吧,一想,又不大可能,苏绛乃是九尾,说白了就是妖,宁家人若是古板,想来就只能是对头了,说不准把苏绛封印就有她的参与。
“我不记得。”苏绛意图抽回自己的手,宁遥却不肯放开,他不由得皱了眉头。
岳景见状,蓦地凑了过去,他俯首在宁遥的耳边低语,“我的未婚妻,居然握着别的男人的手。”那样子,竟是有些吃味。
宁遥忍无可忍,松开了苏绛的手,转头用食指指着岳景的鼻尖,“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她怒气值暴涨,濒临临界点,眼看就要爆发。
“此地不宜多留,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莫曦见两人剑拔弩张,不得不站出来调和,替岳景结尾。
宁遥冷哼一声,甩手便走,气冲冲地走到了苏绛的前面。苏绛转头深深地看了岳景一眼,意味不明,缓步跟上宁遥,不论任何前因后果,他现在只有一个工作,那就是照顾好、保护好宁遥。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还是看着她比较好,至于那些琐碎的记忆,还是先放到一边的好。
会不会有个人曾经教你倾心以付,最终却又离你而去,你,永远也不能体会到我的这种感觉。
潺潺的流水声,苏绛醒来,发现还是他久居的铃铛之内,这铃铛内其实是别有洞天,有山有水,恰若封印之前记忆里的风景。而他,此时正躺在一处溪边,回味着梦中那女子冷漠的话语,他突然会做梦了,梦到的竟是这般让人心疼但又语气漠然的句子。听那声音,倒不是全像宁遥,至少宁遥永远都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满地的芍药花,到叫他有了几分的迷茫,他曾经可是十分中意芍药?这铃铛内的景色其实是可以变幻的,可是他自从醒来后,这里的风景一直按着他潜在的意思,铺了一地的芍药,各色的芍药。记忆多了一点点,疑惑也就变得更多,反倒不如一开始的无欲无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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