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敌军最近半月陆续有逃兵,被他们抓到了。
天下着濛濛细雨。
沈青梧从军帐中出来,擦掉手上血。卫兵校尉在外等她,要与她一道再起前往敌军大营。
这个关头,沈青梧听到一个卫兵急匆匆的跑步声,一径到军帐外。
校尉低声训斥:“什么事,这么慌张?将军要去会一会陇右军,没有重要的事,不得打扰将军。”
那个跑来的卫兵急声:“重要、怎么不重要!张、张、张……”
沈青梧刷地拉开军帐门。
面容被雨水冲刷的小兵结结巴巴、兴奋无比地说完了话:“张相来督军了!东京来的相公,居然来看咱们了!”
不用小兵说完,沈青梧已经看到了。
张行简撑着伞,带着一些人,正被杨肃领着,参观他们的简陋军营。淅沥小雨绵绵,杨肃藏着自己的不满情绪,陪同这位相公。
杨肃记恨这人曾关押自己,便阴阳怪气:“张相日理万机,东京一天就是一桩事,怎么跑这么远,有心情看我们这些大老粗啊。”
张行简浅笑:“自然不是看大老粗了。”
杨肃一噎。
张行简感慨:“跑死了两匹马,杨将军认为自己值得吗?”
杨肃脖子粗红,快被气死。
沈青梧手搭在门帘上,静静看着张行简。看到他浅笑,看到他意态闲然,撑着伞于雨中缓行,他与周围人一点都不一样……
雨中散步的张家三郎,衣袂飞扬,白袍若雪。那样的风流韵味,只此一家。
张行简目光一闪,木伞向上斜了斜,他温润目光看到了身上铠甲已经有些脏的沈青梧。
他目光清亮,却不露狼狈,只眨一眨眼,明润之光,让她看出他的欢喜。
杨肃扭头,看到了军帐旁那个眼睛快看直的沈青梧——一见到这个人,沈青梧就被迷得走不动路。
诚然这人光是皮相就好看,但是沈青梧也太掉价,太让他们益州军脸上没面子了!
杨肃心情复杂,忍着酸涩,大声咳嗽一声。
杨肃:“沈青梧!”
沈青梧立刻看他:“你叫谁?”
——敢当着这么多兵士的面,直呼上峰大名?
杨肃看她冷淡面色、锐利眼神,心中更酸,想到:你恐怕只对我们这么凶,在张三郎面前,你肯定不凶。
杨肃冷冷道:“你是不是该出发了?”
沈青梧淡漠:“嗯。”
她从帐中走出,向杨肃和张行简走来,身后十几个亲卫兵赶紧跟上。旁边分明有康庄大道,但她非要往这里绕一下。
她眼睛望一下张行简。
她努力忍着自己所有的激荡与欢喜,以及对他的渴望。
而张行简好像读懂了她的眼神——他总能一瞬间读懂她的情绪。
沈青梧分明什么也没说,她路过杨肃和张行简时,便听张行简轻笑:“沈将军要去耍威风了吗?那我可否在陇右军大营外等沈将军回来?”
杨肃:“太危险了……”
张行简无辜:“不是有杨将军陪同吗?杨将军难道会让我受伤?”
杨肃:……这个人油嘴滑舌,太讨厌了!
可偏偏沈青梧吃这套。
杨肃看到沈青梧嘴角忍不住地动了动。
她没有笑。
却比笑出来更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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