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住院部床位紧张,基本没有富余,遇上天气好,下楼散步的病人和家属也多,长木椅挤不下,有些便席地坐在草坪上聊天晒太阳。
花园小径是由鹅卵石铺成的,轮椅在上面难免会颠簸,俞锐便推着他爸下坡往左,沿着南湖绿道走走。
这条路地面是软橡胶铺成的,不至于颠簸,就是湖边风大了些,正好用上沈梅英带的薄毯。
算起来,明天就是立夏,春末的尾巴,风卷云舒,天空蔚蓝明净,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惬意又舒适。
因为俞泽平的病,母子俩最近这段时间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状态,难得有今天这样轻松自在的时候。
绿道走了没多远,俞泽平迎面碰上同病房的病友,对方也是大学教授,虽不是本地大学的,不过俩人志趣相投,共同话题倒是不少。
看他俩聊个没完,还挺愉快,母子俩于是退到旁边一张空椅上坐下,留他俩单独说话。
隔得不远,也就几步距离,俞锐曲腿躬身,双肘随意抵着膝盖,十指虚握着,远远地注视着他爸。
沈梅英坐他旁边,手上拿着保温壶,拧开壶盖,倒了杯热水递给他。
俞锐接到手里,眼角余光发现他妈欲言又止地连瞅了他好几眼,一副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俞锐就算想装着没看见都难。
他握着杯子,笑了声,转过头:“沈教授这是有何吩咐?”
沈梅英抱着茶壶,面露愁容,盯着他问:“你跟翌安,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俞锐僵了一下,借着喝水的动作,收回视线,矢口否认道:“没有。”
沈梅英目不转睛,表情依旧凝重。
都说血脉相连,自己亲生的,开不开心,难不难过,当妈的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俩在冷战,老教授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
虽说他俩在一起之后,俞泽平和沈梅英既没有坚决提出反对,也没有明确表达过认可。
可人心都是肉做的。
这段时间,顾翌安忙前忙后,还特意请来魏廷升给俞泽平主刀治疗,沈梅英面上没说什么,心里那点介怀早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沈梅英长叹一口气:“当初是你死活非要跟人在一起,我跟你爸想拦都拦不住,既然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跟人闹脾气使性子?”
俞锐低头没出声,十指用力捏着杯盖。
知道俞锐嘴硬,不愿意说的,她也问不出来,沈梅英便没再继续刨根究底,转而又道:“对了,我看翌安今天穿着正装,是你们院有什么活动吗?”
“正装?”俞锐蓦地抬头,“翌哥今天来过了?”
“嗯,早上来的,专程来看看你爸恢复得怎么样,没呆几分钟就走了,说是学院那边还有事。”沈梅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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