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你要牢牢的抓住陈旭,或许只有他才能救你,甚至救我们高家!”高焄慢慢的说。
“为……为什么?”高尧的脑袋完全已经彻底浆糊了。
“以前我只知道江北亭看好陈旭,不然他也不会不遗余力的两次给马伯渊引荐陈旭,而且还遮掩赵柘之事,但你方才说起王翦的护卫,让我明白过来这其中的一些因由,这个陈旭背后,恐怕不止是江家而已。”高焄揪着胡须一边沉思一边说。
“还有上将军王翦!”高尧补充一句。
“哼,王翦老迈已经不堪大用,即便是他的儿子王贲,虽然贵为通武侯,但也都只是闲赋在家,他们心中所想,满朝文武人人皆知,所以我们上次才使劲儿向他求情,不然换一个真正的王侯公卿来巡视南阳,那件事是无论如何也包藏不住的,王家父子不愿意掺和朝堂之事,也不想被卷入其中,所以对我们网开一面隐瞒下去,眼下王翦病重,哪怕这件事被捅出去,陛下也绝对不会怪罪于他,朝堂百官也分毫不能置喙,但关于赵柘之事其中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内幕。”高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
“什么内幕?”高尧呆呆的问。
“此事极其离奇古怪,连我听说后都完全无法相信其中的盘根错节,那赵柘本来开始有一个婚配对象,乃是江北亭的女儿江楚月,就是寒衣节你在马伯渊府上见过的那个小娘子,聪明伶俐模样乖巧,而且婚配之事江家和赵家已经都同意了,三书六礼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择良期成婚,但谁知道左相李斯不知道突然给陛下说了什么话,然后陛下赐婚赵柘和通武侯的三女儿王青袖,此女你也见过,就是上次打进马伯渊府上寻找马腾的那个很高的小娘子……”
“啊,是她?”高尧腿肚子有些转筋的惊呼。
“不错,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宛城吗?”高焄问。
“她不是来找马腾的吗?虽然我不知道她找马腾干甚子……”
高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老爹打断了,高焄脸皮抽抽了几下叹口气说:“你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惹是生非,总有一天会蠢死,这王青袖是通武侯王贲的女儿,是上将军王翦的孙女,从小被王翦娇宠,听说在咸阳颇有名声,陛下亲许姻缘让她嫁给赵柘,但赵柘却在山匪窝被陈旭的护卫伤了外肾成了阉人,因此这桩婚姻自然也是办不成了,这王青袖便在王翦的几个护卫陪同下来了南阳,并且去清河镇呆了月余,由此可以看出,陈旭和王青袖是认识的,甚至非常熟悉,而上次王翦巡游南阳之时,也是在清河镇杀死了一头老虎和十多头野狼,与那陈旭定然有过不少交集,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王青袖上次从宛城回咸阳之后,被陛下赐嬴姓,册封为青宁公主……”
“青宁公主?”高尧再次惊呼。
“不错,由此可以看出,陛下对王家的确恩宠,但也有极大的可能是补偿上次赐婚之后的变故,而一旦王青袖成为了公主,加上陈旭和王翦还有王青袖的关系,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江氏,以后即便是赵高想出手对付陈旭,都需要慎之又慎,根据你方才的说法,陈旭身边一直跟着几个通武侯府的护卫,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或许王翦想把他这个宝贝孙女嫁给陈旭!”
高焄说到这里点了几下头摸着胡须沉默了一会儿:“如果真的是这样,赵高就越发忌惮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手对付陈旭,只能不断的隐忍下去,而一旦王青袖将来真的嫁给陈旭,陈旭的身份也变成了皇亲国戚,赵高就彻底不敢动他了,因此我先前所说,你既然和陈旭认识,平日就和他多多亲近,将来说不定赵高忌惮陈旭也不敢动我们马家!虽然此事现在并不是十分明朗,但只要有些许的影子,按照赵高这种小人心性,他绝对不会轻易出手!你现在可懂了?”
高焄看着儿子。
“原来是这样,爹,我懂了!”高尧连连点头。
“嗯,此事你知道就好,而关于陈旭的一切你都不要透露出去,马伯渊和曹坤都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盘根错节,就让他们暂时都蒙在鼓中好了!”高焄叮嘱儿子说。
“对了,爹,刚才我在陈旭的清河商店遇到曹坤的儿子曹跬,他似乎想强买清河佳酿!”高尧想起来这件事赶紧说。
“此事你要帮陈旭化解掉,陈旭对宛城不了解,这正是你和他亲近的好方法,而且陈旭年纪轻轻就被江北亭看上,说明此子很不一般,而且外界还一直盛传伏牛山中有仙家弟子出现,这清河佳酿在咸阳万金难求,但他却明目张胆的摆在脚舍里面售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酒就是他酿造的,或许与那仙家弟子也有几分关系!”高焄神色严肃的看着儿子说。
“爹,您……您是说陈旭就是传说中的仙家弟子?”高尧彻底麻爪了,脸色变的极其惊恐。
“只是猜测而已,并无太多根据,而且仙家弟子也并不一定就是他,有可能他接触过仙家弟子,不然那清河镇为何会接二连三的出现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脱粒机、曲辕犁、耧耙,就是这暖榻听说也是从清河镇传出来的……”高焄说到这里之后停下来,摆摆手说,“你先出去吧,安稳点儿别到处惹是生非,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是,孩儿告退!”高尧赶紧退出房间,然后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之后匆匆离去。
以前马腾在的时候,当仁不让就是宛城纨绔界的一哥,高尧和曹跬这些同龄而且又无所事事的官二代都只能老老实实屈居其下,因此高尧和曹跬之间平日即便互相看不惯,但也还很好好相处,至少不会翻脸。
但马腾一走,这头把交椅就空了下来,
郡尉高焄和郡丞曹坤地位差不多,都算是马伯渊的助手,一个管治安一个管民政,两人的儿子因此也自然不会愿意屈居对方之下,一直想要压对方一头取代马腾离去之后的权利真空。
不过马腾临走时对高尧推心置腹的说了一些话之后,高尧便有些收敛,最近两个月都没怎么高调,因此那曹跬却渐渐开始变得高调跋扈起来。
高尧要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至于被赵高轻轻碾死了,就必须听老爹的话去抱紧陈旭这根救命稻草。
他是纨绔不假,但他并不笨。
所有的纨绔都不笨,只是因为地位的原因很自然而然的会忽略掉许多东西,就像六国遗留下来的贵族一样,无论说话和做事都会很直接的忽略掉普通人的感受和想法,那些人就是用来欺负和鄙视的,这是不同阶级的必然属性,和人品没多大关系。
而且在春秋战国时期,人品和道德与后世儒家兴起之后的观念后很大的区别,这个时代的人基本上都比较讲求暴力解决问题,百家学说几乎都是如此,秦法之所以被后世人诟病,就是因为太暴力太血腥了,而一贯讲求人人平等的墨家更是崇尚武力,一言不合便会拔刀相向,砍死与自己理念不合的对手,即便是儒家弟子,也都是腰跨宝剑,讲求以直报怨,对于不讲道理的直接怼,用武力告诉他老子也不怎么讲道理,至于对于那些欺辱自己母亲的,孔子直接告诉自己的弟子:你去砍死他全家。由此可见,先贤也都不是什么好鸟。
而追求天道的道家门徒就更别说了,他们讲求道法自然,只追求自己心里的安宁便好,只要能修成仙道,哪会管他洪水滔天,就比如列子门徒虞无涯和乙胜甲,甚至包括水轻柔这种貌若天仙看似柔弱的女子,杀起人来也是丝毫都不会手软。
由此可见,暴力是当今解决问题的最简单而且最直接的方法。
因此高尧的理解就是,老爹要他用武力彻底压制住曹跬,刚到他心服口服,不让他有事儿没事儿去骚扰陈旭,这样才有功劳混成一个合格的小弟。
“马伯渊啊马伯渊,那江北亭两次给你引荐陈旭,你竟然无动于衷,到底是装作不知道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赵高这口恶气总得有人承受,你和曹坤就慢慢享受吧!”
房间里,高焄仿似自言自语一般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对着门外说,“唤府内管事来!”
“喏!”门外响起护卫的应答,不长时间,一个身穿裘皮长袍的中年人匆匆而来。
“老爷,唤我何事?”中年人拱手行礼。
“这里有三件精美的瓷器,你迅速安排人手送去咸阳李信将军府上,托他敬献给皇帝!此事……你还是亲自跑一趟吧,同时给李将军带一封信!”
“是,老爷!”中年人看着案桌上三件精美绝伦的瓷器,自然也被惊艳的神魂颠倒,但也没有多问,等高焄写好一份帛书之后,连同三件瓷器一起抱着小心翼翼的离开房间。
“陈旭,既然你送我三件如此精美的器物,我也不能对你的好意视而不见,江氏能够助你,王氏能够助你,我高家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到头来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高焄自言自语的拿起炕上的兵书,再次靠在炕头开始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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