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是谁呀?”
我没有跟她说我是谁,直接问道:“文新在吗?”
对方听我这么一问,口气就显得谨慎起来了,她固执地问道:“你谁呀?”
“我是文新的一个朋友。”
“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原野,你跟文新一说,她就知道了。”
听我这么一说,电话里就没有声音了。隔了好一会儿,电话才又有了声音:“原野,我是文新。你怎么知道的这个电话?”文新话没说完,在电话里就哽咽上了。
我急忙安慰她说:“文新,你别哭,我就在你家这儿呢。这几天怎么跟你联系都联系不上,我就跑你家来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家出事了。”
避难的文新(2)
“我都知道了,你千万得挺住啊!”
听我这么一说,文新哽咽得更厉害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后来竟“呜呜”地哭出了声音。
她这么一哭,我心里就更不好受。我说:“文新,你别哭好么!你现在的位置在哪?我过去接你。”
文新抽噎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把她现在住的地址告诉了我。挂断电话后,我立刻打车,到她的这个朋友家去了。
原来,文明说的这个朋友,就是一直在他们文家当保姆的罗阿姨,文新的父亲文祖强当年下乡当知识青年时,就住在罗阿姨家,罗阿姨一家对他没少照顾。后来,文祖强返城后一点一点就发达了,官越当越大,家里也没人照顾,于是就想起了罗阿姨,就把她从农村接到了城里,到他家来做保姆。罗阿姨没有儿子,就一个姑娘。文祖强通过关系,把她这个姑娘也安排了工作,并找了对象,就算彻底在城里安家落户了。罗阿姨在文家当保姆时,吃在文家,住在文家,很少回到她女儿这边来。现在文家落难了,两口子都进去了,房子也退还给公家了,罗阿姨只好到她女儿这来住。罗阿姨倒没什么,只是苦了文新。一向锦衣玉食的文大小姐,哪受得了这个刺激呀!于是就割腕自杀。没想到命不该绝,被罗阿姨给发现了,赶忙送到医院,这才抢救过来。现在暂时无处投奔,罗阿姨就把她领到女儿这边来了。
我到罗阿姨女儿家的时候,开门的是她的女儿。她女儿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跟罗阿姨长得差不多,虽然进了城,身上仍残留着农村女人的那种质朴劲儿。
我跟她亮明了我的身份,由于我上次到文新家见过罗阿姨一面,她对我还有印象,因此,就非常客气,又是给我递烟,又是斟茶,又是张罗洗水果。
我好像只有一个星期左右没有见着文新,就这么几天,她的变化真是太大了。用形销骨立来形容她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为过。她的小脸瘦得就剩一条了,大大的眼珠子往外突出着,可能总是以泪洗面的缘故,原先嫩嫩的脸皮,显得有些粗糙了。也可能是总哭的缘故,眼睛里就好像蒙着一层雾似的。
她一见我面,本来想跟我笑一下的,可是,嘴刚一咧,没有笑出来,却嘤嘤地哭出了声音。
罗阿姨急忙递给她一条毛巾,说:“文新,可不兴再哭了。人家原先生专门来看你,你总是哭,成什么啦!”
文新这么一哭,把我这鼻子也弄得酸酸的。我想安慰她几句,可又不知说什么好。我知道,我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是废话。这种事情,只有靠自己劝自己才能解脱。
我跟罗阿姨以及她的女儿说了一会儿话,话题都极力避开文家出事儿的这个事情,尽量找些无足轻重的话题。聊了一会儿,就对文新说:“我搬家了,到我那儿坐坐去好吗?”
文新抹了把眼泪,说:“你搬哪儿去啦?”
“还是在那条街上,一个老乡家的平房。屋里还有炕呢。”
文新踌躇了一下,但终于还是答应了,说:“好吧,到你那新居看看去,也不枉我们交往一回!”
当时我的脑袋可能没转过弯来,对文新的这句话也没怎么介意。后来,当文新自杀之后,我才知道,其实,这时候,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她喜欢的世界了。她的这句话的背后所隐伏着的,就是要跟这个世界告别,跟我告别的意思啊!
但当时我却没有意识到。
当文新表示要跟我走的时候,罗阿姨却有些不放心地说:“原先生,你要领文新到哪儿去呀?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可别出什么事啊!”
我就笑着安慰罗阿姨说:“不会出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罗阿姨。”
文新洗了把脸,又简单化了一下妆,就跟我出来了。
到了外面,刚走到街上,文新一下子就扑进我的怀里大哭起来。我搂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只能任她哭,任她发泄。
她哭了能有七八分钟的样子,才止住抽泣。用她那蒙蒙的泪眼看着我说:“原野,你是不是觉得,文家大小姐这个样子很是可怜?”
我看着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文新,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因为你是文家大小姐,是文市长的千金,才跟你交往的。我认识你,跟你成为朋友,首先因为你是个女诗人。知道不?至于你父亲是干什么的,他当不当官,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听我这么一说,文新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她轻轻地拥抱着我,在我的脸上轻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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