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无动于衷。
整个人苍白得如同一张揉皱了的纸。面色比被消毒水洗到发白的被单还要触目惊心。
像是随意被丢弃在这里,无人问津。
她静静地拉过他的手,拇指摩挲过他手背淡青色的血管。
鲜活的,却也苍白。
仿佛下一刻,期间的血液便不再流淌,跳跃的脉搏也会归于平静。
他在这里躺了五天五夜。
五天,能做很多的事。
伯母回来了,他没见到。
她去大学报到了,他没见到。
林问江落网的消息铺天盖地,他没见到。
窗外天空历经白昼黑夜,绽出曙光破晓,亮了一次又一次,他没见到。
她握住他手的力道不由地加重,想确认他还是有温度的,想弄疼他。
他最好暴跳如雷地起来吼她——
虽然,他从来不曾对她发过脾气。
可是没有。
她伏低了头,趴在他手边,额头抵住他手背。
温热的。
手边桌上的鸡汤和白粥凉了一次又一次,她却还坚持往来带,因为不确定他喜欢喝什么,医生还说他昏迷醒来的话,只能吃一些流食,她嘱咐许凌薇剁鸡肉的时候剁得碎一些。
她怕他吃不下。
而不是,怕他再也吃不了。
她咬着牙,忍住眼泪。
不能哭,绝不能哭。
她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一哭就要他哄的小姑娘了。
她要坚强。
他什么都能忍,她怎么能连眼泪都忍不下?
牙关越咬越紧,她心思愈发惴惴难安,情不自禁手上用了力量,直到听到了一声犹如低吟的吸气声——
“……”
她惊异地抬起头。
男人躺在床上,被纱布裹住只露出下半部分的眉峰一扫,眼角微垂,黑眸睨下来,疲惫地凝视着她。
她心口一坠,差点尖叫出声。
可他更需要安静,她不能扰他养病,连连用另一只手捂住嘴,眼底噙着不断涌出的眼泪,近乎吸气一样低声问:
“……你醒了?”
头部受过伤的部位昏沉沉的,纱布仿佛把他所有的意识都捆绑住了。
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到神志逐渐清明,正一点一点,一丝一丝,从纱布的孔隙之间发散而出。
抽丝剥茧。
他强撑着身体,喉结一滚,定定瞧着她惊喜与谨慎并存的表情,扯出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无奈地笑了笑,垂眸看她:
“你劲儿这么大,是个鬼都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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