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冉握着手心,郑重地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师父,我会把祂当做最珍贵的宝物对待的。”齐老微笑,替他在左手无名指戴上了松执戒,稍显宽大的戒指在套入指根的时候,自然缩小成合适的大小,套在上面,看起来是那样的合适。
齐老整理着地上的东西,让龙冉将祂们一一收纳进去,借此熟悉墟戒的使用。
齐老又嘱咐道:“这些东西的用法,我都在松执戒中留了注释,你捡个时间看一遍,按照自己的使用习惯和修行计划对应看看。天元升仙诀后天之境的功法我都放进去了,为防你贪多嚼不烂,我设了禁制,不到境界你是打不开的。还有……”
龙冉认真的听着,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只是越听就越感动,师父为自己考虑的何止一点,他要去做的事也绝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不然为何准备了这么多东西,甚至将长远未来的打算都考量进去了,他是在担心万一回不来了,自己要如何去处。
龙冉几次想要询问,话在嘴边却张不开,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规劝师父,师父向来做事谨慎完善,自己不能因为个人私欲就阻止师父前往。
龙冉越听越沉默,他多想就这么一直听下去,可是再长的话,也总有结束的时候,齐老讲完了,便笑着让龙冉详细讲讲他这一年的收获。
龙冉心中难受,却不想给师父平白添堵,于是打开了话匣子。他讲到了无边无际的滟澜湖,身躯个顶个庞大的妖族妖皇,他谈到了彻夜悟道的欢悦,见到覆渊妖皇食婴时的愤怒,数月领悟试金石的心路历程,临别妖皇的相送……
讲着讲着,龙冉心头笼罩的乌云消散了许多,他的脸上可见地多了几分笑意。
吃罢午饭,师徒俩并坐在山顶,看翻涌的云海,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心情,龙冉试探地问道:“师父,您要去做什么事情,需要离去这么久?”
齐丘曜眼神深邃,似在回忆往事,他的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回答道:“师父也有自己的修行,多年前在一场生灵涂炭的战役中,师父不战而逃,抛下共历生死的战友和故土,做了逃兵,逃到了这里……”
他看向远方,周天星光漫漫,早已迷失了家的方向,他只是以这种方式寄托想念,寄托哀思。龙冉听到了师父的故事,才知道他十四年来一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责任。
可是,逃兵应该不是光荣的事情,师父也说了自己抛弃了拥有的一切逃亡,为什么他是笑着的呢?
稚嫩的少年不懂活成精的老头心思,但他会安静的聆听,多了解师父的过往,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心底的话多一个人知晓,他觉得这样能帮忙师父轻松一些。
就完午饭,龙冉就启程了。
稷陵学府的招生会持续一整个九月份,如果不早点启程,以龙冉的脚力怕是赶不上招生尾声。走到水波谷,龙冉回头还能看见高逾云端的岩羚峰,小蓝在龙冉头顶百米上的高空盘旋,祂很兴奋,与小主人的重逢让祂现在还处于亢奋状态。
小蓝的喜悦感染了龙冉,让他的悲伤冲淡了许多。怀揣着对十万大山外的期盼,少年的热血搅乱了心中的忧愁,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恨不得一下子飞到红尘世界。
龙冉久久凝视岩羚峰,虽然以他的目力根本看不见山上的小屋,但他知道师父一定在目送自己。穿着一身采自森林的衣物,龙冉浑然一副不沾尘埃的纯净样子,他轰然跪下,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双膝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极其认真又缓慢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利落地起身,直到走出这片森林,直到再也看不见岩羚峰,龙冉再也没回过头。
冼星湖。镇元关外
十万大山外还有一段数十万公里的隔离带,人族称之为荒外。跨过生灵绝迹的荒外,越过彦瑞皇朝在荒外边域修建的十八座城池,才是人族活动地域,才是世界。
龙冉选择的便是镇元关这条线路,无他,唯熟尔。
在森林中飞速前进,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距镇元关最近的一眼湖泊:冼星湖。
冼星湖与潇湘湖相似,冼星湖因坐落之处过于偏外,森林的庇佑薄弱,导致甚少有强大灵兽活动,同样与潇湘湖一样,久而久之成为人族开拓者、冒险者的钟爱之地。
小蓝在茂密的古木狼林上高旋,锐利的眼神时刻关注着四周八方千里范围内的动静,旦有发现危险可以及时向龙冉汇报。
龙冉可是在十万大山里长大的孩子,一身在森林中练就的技巧可是能从野兽口中夺食。这里的环境他太熟悉了,但哪怕是日行千里,十万大山也太过辽阔了,走了十余天,才堪堪走过外围区的一半范围。
这种效率足以让那些身经百战的人族开拓者目瞪口呆,可龙冉却嫌慢了。思来想去,他准备由小蓝带着飞,走到这片森林,强大的灵兽已经很是罕见了。
这是无奈之下的办法,纵使知道天空的凶险,可是时间上赶不及了,龙冉不得不兵行险招。双手紧紧抓住小蓝的背羽,他缩小身子才能好好的坐在上面,取出御水珠唤来天地水汽将自己包裹,这层水球可以隔绝自身气味,也算是为安全加上一层保险。
龙冉没有招摇地飞在高空,那太刺激了,龙冉怕自己承受不住,龙冉紧挨着古林的树冠贴着边缘飞行,很幸运,直至走到十万大山边陲,龙冉都没有遇到险情。
前面就是十万大山之外了,龙冉看着愈渐稀疏的森林,心中的迫切之情让他宁愿冒着危险,也要坐起身子看向远方。身体两侧的树木飞快地后退,迎面的劲风像一道道猛拳砸在水球表面,凹下一个个浅坑,水纹波动间又恢复如初。
越过这座仅千里宽的小湖泊,再往前走百余里,便是十万大山的边陲。龙冉乘着小蓝,像坐着金色驾辇的神明使者,俯视着这片土地,他生于此长于此,今天也要离开这里。
金光掠过,小蓝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便进入了过度地域。
这里森林扩张的脚步停滞,这里人族的烟火稀疏,这里是十万大山和人族边疆的隔离地带,也是森林地域和繁华人世两相隔绝的中间过度地域。
这里是鲜少有妖族生存,也鲜少有人族踏足的贫瘠土地,这里地形崎岖,环境恶劣,毒虫猛兽数不胜数,瘴气毒水遍布四野。
这里是荒外,是叹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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