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轻轻召唤她:来……你来……过来……
她被那种魔魅般的声音所惑,慢慢抬起手,揭开了珠帘。
“璇玑不可以碰!”禹司凤急急低叫,声音忽然断开——那些符纸一被她接触,便犹如遭到火烧,轻轻碎开,化成了灰烬。
她揭开珠帘,着魔一般地走了进去,抬手缓缓将那块白布摘了下来。白布下是一面古朴的铜镜,周围纹以四方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正中的青铜镜只有两个盘子拼起来那么大,里面波光滟滟,人就站在它对面,居然连一丝影子也照不出来。
那声音轻轻地,仿佛在唱歌,贴着耳朵,喃喃地告诉她:来看……来看看我……
她抬眼朝那铜镜正中望去,里面的波光云雾渐渐散开,露出一张清晰无比的女子的脸,修眉红唇,肤色犹如冰雪琉璃一般,低头说着什么,忽而一抬眼正望过来,那双眼像是碎冰碾就而成,没有一丝温暖和感情。
璇玑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锤子,无数个声音和画面流水一般地汹涌而来,她立在当场,手足无措,看着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回忆,一时竟分不清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念你屡立功勋,如今只要低头认罪,便可解脱那万劫之灾轮回之苦,为什么如此固执?
有人冷冷地问她。
兴许是她成日杀戮,杀得迷了本性,居然……但终究是一大功臣,刚刚修得正果上界,如此时刻,还是不要极刑处置。
你自己来说!这种事情,难道还要假借他人之口替你说好话么!
她心中凛然,眼怔怔地望着那白衣女子,她浑身都被捆牢,然而纹丝不动,竟没有一点狼狈的模样。冰雪般的眸子一扫过来,冰冷地,她张开红唇,低声说了一句话。
璇玑只觉万箭穿心一样的疼痛,脑中仿佛有无数根小剑在刺,她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一把抱住脑袋。
她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你们授意的,连质疑都不允许存在。如今,为何又要问我是对是错?”
镜中其他声音怒吼起来,真是太过放肆,如她这般大逆不道的臣子,应当处以极刑,再受万劫轮回之苦,以警他人。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她做的那一切,真的错了?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天道茫茫,冥冥中总有无数个声音告诉她这样对,那样错。你不可以有自己的声音,不可以忤逆,不可以轻慢……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那,有什么是可以的?
于是只有冷笑:“死就死!”
禹司凤二人见她站在铜镜前发呆,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忽然抱头痛呼,正要抢进去扶住,冷不防她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禹司凤再也顾不得忌讳符纸,一个箭步上前兜住她,只见她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竟是满面痛苦的神色。
“璇玑?!”他急叫,轻轻在她脸上拍了两下,然而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沉沉靠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若玉也急急过来看她的情况,捏住脉搏,摸索半晌,才道:“是晕过去了,似乎受了什么刺激。”
他抬头看了看那面古朴的铜镜,奇道:“她到底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说罢自己站了起来,正要朝里面看,忽觉胸前挂的小龙角簌簌震动起来,发出龙鸣一般低沉的声音。两人都是一惊,互看一眼,明白是柳意欢那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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