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来了,他师父也来了,还有其他人,吴霜没看清,就被他娘拖拽着关进了屋里。
他贴在门板上仔细听,隐约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小庄的师父说,家里亲戚都知道成亲的事,日子也定了,准备都做好了,是他家变卦导致这事黄了,如果报官,他爹是要被官府抓去仗责的。
现在,小庄家愿意妥协,接受他家的小儿子替嫁,也可以把拿回去的那部分彩礼再还回来,但条件是,以后吴霜和他家再无瓜葛,他爹要签字据保证与这个养子断绝关系,再不联系。
听到这里,吴霜的手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抠进了掌心里。
他爹是个无赖,吴霜知道这个事情没那么容易谈妥。
果然,他爹立刻就反悔了,他不仅要那部分彩礼钱,还要小庄家再出一倍的彩礼。
小庄师父自然不同意,两边又商量了好一阵后,吴霜听见小庄师父说:“既然如此,这事便算了,亲结不了就不结,我们走!”
说着,就有杂乱的脚步声往门外走去。
吴霜听见他爹冲外面喊道:“别在这惺惺作态,假模假式地唬我,走就走,回头我就把他卖窑子里去,一样赚钱!”
他一边骂一边跟了上去,在人出了院子后,将大门哐一声关上了。
吴霜心里一震,指甲把掌心抠出了血,眼前一阵一阵晕眩,心里的绝望几乎要让他晕死过去。
他咬着牙竭力保持清醒,手指颤抖着抓着门板,将门开了个小缝,眼睛寻找着外屋里平日用来劈柴的柴刀。
既然注定活不下去,那他就把这两个祸害一起带走。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吴霜看见他爹在院门处惦着脚尖儿往外看。
过了一会,见走了的人丝毫没有再回来的意思,他有些急了。
小庄家当初拿走的彩礼钱,可比把吴霜卖去窑子里多多了。
那老鸨嫌吴霜身体弱,进去没几天恐怕就要被玩死,买了会亏钱,好说歹说才勉强答应买下,但给的银钱很少。
他爹刚才不过是故意拿乔,想趁机多要一些,可人毫不犹豫地走了,他就慌了。
但他又抹不开面子去叫人,院子里,吴霜他娘也在往外张望,他爹踢了他娘一脚,给她使了个眼色,他娘就急匆匆开门,追了出去。
吴霜关上自己的屋门,背靠在门上,头更晕了,身上也一阵阵冷得颤栗,可他还是忍不住仰头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能活下去了。
……
断绝关系的字据签好了,彩礼钱也给过去了,吴霜被他娘领出了屋。
他站在外屋中央,看着四周或站或坐的人,目光最后停留在那个最年轻的男人脸上。
小庄长了一张并不算出色的脸,但身材高大挺拔,肌肉结实,气质已经透出些沉稳来。
这样的年轻男人走到了他面前,向他伸出
手来,说:“吴霜,我们走了。”
吴霜伸出手,将自己皮包骨头的手放在他掌心,被人这么牵着,一步一步,离开了这个折磨了他多年的地狱一般的家。
出门后,还没上马车,吴霜就两眼一翻,倒了下去,还没摔到地上,他就被一双健壮的手臂给抱住了。
吴霜感觉到了对方身体上坚硬的肌肉,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温度。
下一刻,他眼前彻底陷入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
过了不知道多久,吴霜渐渐醒了过来,但他一时间还睁不开眼。
他听见有人在压低声音说话。
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说:“他身体亏得厉害,这阵子得给他好好补补,我叫二幺从镇上买回来几只乌鸡养着,一天给他杀一只炖汤补身体,再让老郎中开些补身的药材一起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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