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玄机便要离开,古痕道:“晚辈送先生去休息。”看样子两个人都要走,我一想到暖玉床与鹰链相冲,对我魂魄不利,心中一惊,哪肯再睡在这床上,挣扎着也要起身离开,玄机猛然转身对我道:“再躺躺,我精心调制的药可别浪费了,这对你的外伤极有好处。”
古痕挥手招来落尘、弄尘,冷道:“服侍好夫人,别让她不小心跌下床来。”这分明是让两个有武功的婢女监视我一定要睡在暖玉床上。
可这床,先前对我来说是天堂,此刻它却已经变成了地狱。我如何能安心睡去,而且我现在口不能言,我比手划脚向两个婢女示意,让她们解开我的穴道,谁知她们竟装作看不懂,果真是古痕的婢女啊!一样会装模作样。
我没办法只好躺回床上,一面“享受”满床怪异花草味的熏陶,一面关注这间房的布置,一眼扫尽,不太像藏宝贝的房间,倒像是间卧房,墙上还挂了几幅字画,其中一幅画中是一个男人的背影,衣带飘逸,好不自在,却又不免显得落寞孤寂,旁边有题字,字迹洒脱,气势雄浑,刚中带柔,柔中有劲,刚柔并济,是好字。
题字为:
思伊久阻归期
静忆
转漏闻时离别
看着这题字,我万分讶然,它的作者是古痕么?他也喜如此柔情雅趣?我心中顿时兴起一抹兴致,招手示意弄尘取来文房四宝,趴在床上,挥洒一遍,也写下了几行字:
花归去马如飞
赏酒
暮已时醒微力
我让弄尘将我写下的这几行字交给古痕,弄尘去后,我便躺回床上,一面想象古痕看字时的表情,一面寻思着他是怎样一个人。
一时间,全然忘了我对他的恨。
[第二卷 如梦:第二十五章 无解]
一夜无梦,我转醒时,天已大亮。
转目一看,却不是躺在藏有暖玉床的那间卧房,也不是我之前住的房间,莫非我又被古痕丢弃了?为何我总是一觉醒来,恍如隔世,“这是哪儿?”感觉有人走进来,我出声问。
“夫人,您醒了?”小兰欣喜的跑到床边,扶我起来,“神医真是神了,说您这会儿会醒,果真就醒了。”他是神仙,当然神了,我在心中补充。
一见小兰,我心中安定,至少我还在古府中,“这是哪儿?”
“夫人,这是‘雅兰居’”小兰端起一碗东西,“夫人,这是神医吩咐您醒后吃的药。”我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雅兰居”,想起之前的沂兰厅,我心神一转,古府内叫“兰”的地方还真多,以前不觉有深意,从未注意过。那日听到古痕与青冥的对白,沂兰厅似乎对他们颇为重要,古府内如此多的“兰”是否也是因为同一个原因?
“为何不让我住回以前的院子?”我寻思着,古痕这回又有什么决定。
小兰理所当然道:“夫人,您本来就该住这儿的。少主说十日后迎娶您过门呢!”小兰一脸的兴奋,“现在府里好热闹,大家都在忙着筹备。”
我心中惊诧万分,“这是怎么回事?他凭什么说要娶我就娶我?!”小兰被我愤怒的神情和言语吓住,嗫嗫道:“夫人,您怎么了?”
平静,平静,我不断告诉自己要平静,愤怒只会自乱阵脚,我要静静思考,思考,“小兰,我睡了几日?”感觉上我不可能只睡了一日,一夜之间可以改变很多事,可是一夜之间要我身体完好如初却并不容易。
“夫人睡了两日,”小兰回道:“神医说这两日已经为夫人治好了伤。”
果然不只睡了一夜。
“古痕在哪儿?”有些事我必须让他清楚,我不会听任他摆布,嫁给他。
小兰一边服侍我梳洗,一边应道:“这时候,少主与神医应该在花园里下棋呢。”
是么?看来玄机此趟来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救我,他的心里该是还盘算着别的事情。
去花园的路上,我猜想着古痕的心思,他要娶我必然有他的深意,只是,他的原因是什么?我想了面对古痕时的多种可能,没让小兰、古巽跟来,怕我免不了要与他起争执。
遥遥望去,一老一少,衣阙飘飞,淡然坐定在“阅兰亭”下,一人热切,一人冷然,气定神闲,云卷云舒,泰然自处,给我一种他乡入仙境的奇妙感觉,一时间竟不忍破坏了这份安宁。走到了亭外,却只是站着久不启口。
“总这么站着,不累么?”古痕忽然冷冷瞟我一眼。
玄机当即捻须笑道:“夫人好福气,有这么体贴的夫君。”我旋即白了他一眼,他笑得越发大声了,“看来你们小两口有话要说,老夫且到这园里逛上一逛。”玄机说罢起身离开,闲逸抬腿间,真有种仙人驾鹤西去的仙味儿。
我走进亭中径直坐在玄机的座位上,古痕没有看我,紧盯着棋盘,似仍在思量刚才的一盘棋。围棋,这东西我看不懂,或许太过深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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