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胡雪岩极欣慰的,『说这话,你是真的懂了。』
于是,刘不才告辞回去,托刘庆生派人定了小金桂的船,又发帖子,整整忙了一下午,才算诸事就绪。哪知到了夜里,突然接到庞二的信,说他接到家报,第二天必须赶回甫浔,花酒之约,只得辞谢,胡雪岩的事,希望即晚谈一谈,在何处见面,立等回音。
信是由庞家的听差送来的,刘不才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庞二闹家务,看起来他的心境不会好,对胡雪岩的事,自然也不会感觉兴趣,谈与不谈已经无关宏旨了。不过想到『长朋友』这句话,刘不才觉得对庞二应有一番慰问之意,因此告诉庞家的听差,说他马上约了胡雪岩去拜访。
等庞家的听差一走,刘不才接着也赶到了胡家,相见之下,说了经过,胡雪岩大为皱眉,沉吟了好半晌,倏地起身,成竹在胸似地说∶『走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坐轿出城,见着了庞二,胡雪岩发觉他眉宇之间,隐然有忧色,便不谈自己的事,只问庞二有何急事,要赶回家去?
『我叫人告到官里了!』庞二很坦率地回答,『这一趟回去,说不定要对簿公堂。』
『不幸之至。』胡雪岩问道,『到底为了什么?』
『 这话说来太长,总之,族中有人见我境遇还过得去,无理取闹。花几个钱倒不在乎,这口气忍不下去。』
一听这话,就知道无非族人夺产,事由不明,无法为他出什么主意,只好这样相劝∶『庞二哥,讼则终凶,惟和为贵。』
『和也要和得下来。』庞二摇摇头,『唉!不必谈了。』
庞二不谈,胡雪岩却不能不谈,也不可不谈,因为他可以帮庞二的忙,『如果你愿意和,我包你和得下来。』胡雪岩说,『庞二哥,打官司你不必担心!只要理直,包赢不输,不过俗话说得好∶富不跟穷斗。你的官司就打赢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啊!』庞二突然双眼发亮,『对了,你跟王大老爷是好朋友。这个忙可以帮我。』
『当然。』胡雪岩说,『我先陪你走一趟。你的事要紧,我上海的事只好摆着再说了。』
这是以退为进的说法,庞二被提醒了,他是阔少的作风,遇到这些地方,最拿得出决断,『老胡!』他说,『你上海的事不要紧,都在我身上。你说,要我怎么样?』
『刘三爷跟你大致已经谈过了。我就是想庞二哥来出面,我劝同行齐心一致,由我陪你去跟洋人谈判。』
『我是没有空来办这件事了。』庞二问道,『你在上海有多少丝?』
『我有两万包。』
『那就行了。我跟你加在一起,已经占到百分之七十,实力尽够了。你跟洋人会谈,我把我的栈单交了给你,委托你代我去做交易,你说怎么就怎么。这样总行了吧?』
得到这样一个结果,胡雪岩喜出望外。有庞二的全权委托,不但对洋商的交易,可以顺利达成,而且自己的声望,立刻就会升高。但好事来得太容易,反令人有不安之感,他不敢有得意的神色,『庞二哥,你这个委任重了!』
他戒慎恐惧的说∶『我怕万一搞得灰头土脸,对你不好交代。』
『不会的!』庞二答道∶『我听老刘谈过了,你对丝不外行。就请你记住一句话,「顺风旗不要扯得太足」,自然万无一失。』
『是的,』胡雪岩衷心受教,『我照你的话去做。价钱方面,我总还要跟你商量的,不会独断独行。』
『不必,你看着办好了。至于回扣┅┅』
『不,不!』胡雪岩急忙摇手,『你这么捧我,我决不能再要回扣。原是你自己可以谈的事,怎么好损失回扣?我晓得你为人大方,不过你手下也有一般「朋友」,叫他们背后说你的闲后,变得我对不起你了。』
听这一说,庞二越觉得胡雪岩『落门落槛』,是做生意可以倾心合作的人。别人漂亮,他更不肯马虎,坚持一定要送,胡雪岩也作了很肯定的表示,倘或庞二一定要送,他不能不收,只是除了必要的开支以外,余数他要送庞二手下的『朋友』。
『那随你,我就不管了。』庞二又说,『今天晚上我就写信通知上海,把栈单给你送去,送到哪里?』
『不是这么做法,只请你写封委托信给我,同时请你通知宝号的档手,说明经过。栈单不必交给我。』
这样做,亦无不可。谈完胡雪岩的事,庞二谈他自己的事。照胡雪岩的想法,上海那方面的生意,他可以托人代办,自己该陪着庞二到湖州,去替他料理官司。刘不才也在旁边帮腔,说胡雪岩对这种徘难解纷的事,最为擅长,此行少不得他。但唯其如此,庞二反倒顾虑了。
『老胡!有你出大力帮忙,这件事,我现在就可以放心,至多惹几天麻烦,花几吊银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不愿意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你陪了我去,好是好,就只一样不妥,湖州好些人都知道你跟王大老爷是知交,看你出面,明明王大老爷秉公办理,别人说起来,总是我走了门路。『
庞二停了一下又说,『这一来不但我不愿意,对王大老爷的官声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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