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夫人话中颇有几分调笑之意,李珣心中一转,便叹了口气。
“红颜知已……红颜倒罢了,夫人且看这几位,有哪个存着半点儿知己的味儿?”
顿了顿,李珣又道:“要知道,我与采儿师姐在东南林海说话时,水杀星可就在不远处,盯着我的脑袋……稍有不慎,我可能就见不到夫人您了。”
这话又像是抱怨,又顺势弥补了当初隐瞒与水蝶兰的关系这一破绽,至于阎夫人信或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不过,阎夫人看上去倒挺合作,闻言眸光一凛:“水蝶兰欺我宗无人?他日若有机会,我必让她好看!”
是啊,把徒弟都送人当奴婢了,确实是好看得紧……李珣微微一笑,又欠了欠身,对此不置可否,态度上不迎合,亦不拒绝。
阎夫人见状,便知道她表演得有些过了。但终究是个厉害人物,阎夫人很快就调整好神情,若无其事道:“水蝶兰这里我记下了,阴散人呢?”
“那位倒是有交情的。”李珣信口胡诌:“在入宗门之前,我曾为她办过几件事情,存下了些人情。只是她那人高高在上,又性情多变,我也不敢深交,前些日子偶然碰上,又被她拉去帮忙就是了。”
“哦?能与此人存着交情,不论深浅,也是极难得的事情。”阎夫人微微点头:“阴重华怎么说也是一代宗师,能三番五次与你打交道,当是对你另眼相看。
“我说呢,你做那些荒唐事的时候,颇有点儿阴阳宗的手段脉络,那必是她‘传’给你的吧!”
在说这话的时候,阎夫人眼波流转,似讽非讽,极是动人。李珣心中微微一荡,口中道一句:“皮毛而已。”
阎夫人为之失笑,旋又两手一合,叹了声:“可惜了。”
“呃?”
“可惜阴重华向来妖异不同流俗,又与阴阳宗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若非如此,我等大事,或可添得一强援。”
“夫人?”李珣心中雪亮,面上却皱起眉头:“碧水前车之鉴不远,夫人还是谨慎些好。虽说宗主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但他在位一天,我们便绕不过去,与其寄希望于外人,还不如多在宗门内部下点儿工夫。”
这话说来,连李珣自己暗自冷笑,阎夫人也理所当然地摇头:“这也太过保守。”
她忽尔一笑,目注李珣,语调拉长:“这可不是你一贯的风格……阴长老告诉你的?”
是那病痨鬼啦!李珣心中回了一句,面上却不讲话,只是笑吟吟的,神情丝毫不因阎夫人突如其来的话而有所变化。
只看这种表情,阎夫人便明白了大半,她盯了李珣好一会儿,又微蹙眉峰:“阴长老之言,恐怕又与他脱不了关系,哼,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拐弯抹角,处处保留,我若真合了他的意,他日便是继承宗主大位,又能坐稳几天?”
这话像是内心独白,其实大部分倒是对旁边的人说的─李珣清楚得很,所以,他乖巧地应声道:“弟子久日不在宗门,对局势见得不清,夫人可否为我解惑?”
对李珣的态度十分满意,阎夫人浅笑道:“解惑是谈不上了,你只需知道一件事,本宗宗主大位的交接,早已落在此界诸宗的眼中,所谓宗门内务……”
她顿了顿,缓缓摇头:“这世上,哪有与他人无关的内务?”
那就是了!至此,李珣已完全证明了冥火阎罗的猜测,他在嘿笑声中,撇了撇嘴。
“弟子明白了……只是,既然并无所谓内务,那夫人就算当了宗主,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种不客气的言辞,也只有李珣敢说。
阎夫人一点儿不恼,反倒对其直言不讳的态度十分欣赏,点头笑道:“这是最关键处。我本应细细与你分说,但这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这样吧,有件事情,你替我去办,办成了,你自然也就明白了。”
“哦?”
阎夫人探手取出一块玉简,放在李珣手中:“这里是一道解咒法诀,你仔细记住了……”
对李珣而言,这实在没有半点儿难度,神念一探便尽数记下。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阎夫人便道:“你说你修行时间不过超过百日,也就是说,明年三月之前便可出关,是不是?”
李珣微微点头。阎夫人浅浅一笑,忽地侧行一步,拉近与他的距离,同时压低声音,道:“北齐山你可去过?”
“北齐山?”李珣想了想,方道:“曾去过一次,那里是着名的药草集散地,距宗门有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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