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蘅似是喃喃自语着,一旁的鹤年趁势上前,握住她的双肩,“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允许其他人伤及你,我只是…痛恨自己,为何不早些认识你,这样我—”
“所以呢,你要如何?那只是如果罢了,为什么你要盯着别人的过往不放?还是说…你想可怜我…”她抬眸,直直地看向男人。
鹤年心下顿感惊慌失措,忙解释道,“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想着如何帮你,并没有可怜你的意思。”
女人径直推开他,高声道,“我才不信!像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只会高高俯视别人的痛苦,哪里会知道其中的苦楚?你置身在外,前半生顺风顺水,哪里会有烦心事被打搅,更别提有什么磨难。”
“我有时真是羡慕你们,你大概不知我之前的日子吧?简直跟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畏首畏尾,却又奢望外面那抹阳光。”
碧蘅转过身,脸上的神情甚是决绝。
“你不是去调查我了吗?那么想知道我的过往,那就来问我啊,干嘛要去私自查探。这样也就算了,那你别让我知道啊!我明白了,你是想看我的笑话,对不对?”她忽地回过头,朝他吼道。
碧蘅的眸光没有瞥向男人,只是远远地望着对面起伏的山峦,她的眸里倒映着苍翠的青山,却还是遮不住心底那股蔓延不止的伤心。
“我记得,七八岁的时候,妈妈从家里出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爸爸在外面欠了很多的赌债,扔下我和哥哥就走了。然后,我们没了家,只好过着流浪的日子,就连吃的也是好心人施舍。”
碧蘅一边说着,滴滴清泪抑制不住地从眼睑处滚落,她想抬手擦拭,却越掉越多。她不想哭的,但每每回忆至此,却总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明明…小时候,爸爸妈妈他们也是爱着我和哥哥的,只是后来就变了,他们渐渐变得极其不耐烦,甚至有时还拳脚相加。我想不通,我和哥哥本就是他们的孩子,为何他们最后…抛弃了我们?”
女人背着鹤年,后者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微微耸动的肩,还有她细微的哭腔,他似乎瞧见了她在抹着眼泪。
“但这…都不重要了,直到后来有人送我们去了福利院。在那里,虽然过得不算很好,但起码有了一个庇护所,可…如果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情,我就算睡在桥洞里,也不愿被人领养。”
嗓子里的牵扯顿了片刻,她才接着继续,可此时她说的话却是断断续续地延展开。
“温家夫妇,看着…人模人样的,却尽不干人事儿…活在这世界上,简直就是…龌蹉。就算让他们在里面…待到老死,我觉得…都是便宜了他们。”
之后她就一直低声言语,沉默着的男人只听见了其中一两句,虽然说得轻飘飘的,但他却清楚一定不好过。
此刻,他安静地立在一边,不敢再上前打扰她,只怕无端惹恼了她。
碧蘅忽然转过身子,面向他,一双水眸睁大了几分,她的话里夹杂着一丝漫不经心,“你不知道吧?我真是羡慕你们…这些人,生下来就不愁吃穿,过着优质的生活,享受着别人的注视,你们所得到的是那么多,财富,地位,荣耀…”
“但鹤先生只怕…是那人上之人,抛开那些家财荣誉,不仅有父母的呵护照顾,而且…你是那么优秀,有人会在背后支持着你,保护着你…你是这般耀眼,即使不用拼命争夺,你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呵…”
“所以,这大概可能也是…你那么喜欢逼迫人的原因吧?你有着别人渴望的权势,金钱,你当然不会允许自己被人忤逆、冒犯,你习惯用自己的方式去打扰别人的生活,还会以一番心意自居,对吧?”
碧蘅的瞳孔焕发出强烈的光泽,她径直望向他,眼里的质疑再为清晰不过。
注意到她的冷厉神色,鹤年刚要反驳的话随即浮在了唇边,下一秒就咽了回去。
“我不求大富大贵,只独独期盼着一家完完整整的,我只想过着平静的生活,不吵不闹,却能有着一般家庭的幸福温暖。直到如今,我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没有无关紧要的人打搅,这就够了。我只是奢想着简简单单的日子,难道…这也算过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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