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聿的来头确实出人意料。
“正是那小船坊。”
甄聿把玩着酒盏,似笑非笑道:“早知道会有今日把酒言欢的缘分,我当时就该拦着些才对。”
话是这么说,也不过一句客套,毕竟能传世百年,海晏清河的规矩任谁都不能挑衅。
否则,这生意以后也就做不成了。
素娆顺着他的话道:“当日是我唐突,甄兄莫怪。”
“过去的事不足为道,都是祖宗传下来的一些薄产,勉强算个营生,所以这规矩啊也多得烦人。”
甄聿举杯:“不说那些烦心事,来,喝酒。”
后面两人不谈朝政,也不提海晏清河,只谈风月和江湖,甄聿周游四海,足迹踏遍九洲,可谓见多识广。
和他聊天很有意思。
不知不觉夜就深了,临近子时,素娆起身告辞,甄聿目送她离开后,眼底的笑意不知不觉隐去,化作一片神潭。
一人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
“少主,老主人来信了。”
声音轻而低,似一阵风吹过梢头,拂动枝叶簌簌轻颤。
甄聿不曾理会他,移开目光望向窗外河畔零星的火光,乌篷船在这光影中悠悠的飘着,犹如无托浮木。
默了许久,他起身撂下酒盏。
飞身而去。
顾如海办事效率很高,次日傍晚,通过顾城的嘴传来消息,“老太监的尸身在氓山北,距离城北乱葬岗不远,那个叫连英的太监也在那儿……”
这倒是方便寻找。
素娆一直等到入夜时分,天色黯淡下来,才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城,刚打开后门,就看到外面停着一人一马。
正是顾城。
他一身墨色窄袖长袍,牵着马,看到素娆出来,轻声道:“太晚了,我陪大人一起去。”
“顾城……”
此事不是公干,又涉及宫廷秘事,较为敏感,素娆不想将他牵扯进来,顾城知道她要说什么,正色道:“大人现在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因你而聚在一起,你不能有事。”
“此事不会再有旁人知情。”
他来都来了,素娆也不能把人给赶回去,遂苦笑接过下人牵来的马匹,“那就走吧。”
顾城嘴角微翘,冲她一点头,两人翻身上马。
迅速出了城。
氓山距离皇城不远,邻近东华门,外面是一片荒凉的山野之地,官府处理无名尸身,皇城里死去的宫婢和太监,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汇聚在此地。
可谓藏污纳垢,阴怨极重。
这里遍地坟包,埋在这儿的能得一卷草席遮蔽尸身都算好的,大多数随意往里面一丢,象征性的盖些土,手脚还露在外面。
素娆和顾城将马拴在不远处的树上。
点燃火折子,徒步而入。
夜风凛冽,吹得火光不住拉扯明灭,顾城用手挡着风,借着光亮四处探望:“大人,我们分开找。”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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