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西颔首算是回礼,就听陈末年对徐公公示意:“既然王爷到了,那开始吧。”
四下扫了一圈,裴子西没有看到裴虞,想说殿下他还未到,那边徐公公已经拿出遗诏开始念了。
“邑安王朕手足——子西,人品贵重,身兼治国之才,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皇上,万岁!”话落后陈丞相带头对他跪下,稽首叩拜,额头都贴着冰凉的玉砖。
裴子西也是跪着的,被那一道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圣旨给劈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好一会才狼狈地往后退想要避开大礼:“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不是看错了,我不是……”
陈末年抬起头,看着他惊慌失措的秀容,深沉的眼神像在看小孩子玩闹一样,淡淡道:“王爷,这就是先皇遗诏,您要亲自看吗?”
说着竟然真的拿了遗诏给裴子西,他接过,看了一眼便落在地上:“……那阿虞呢?”
“殿下自有他该去的地方。”陈末年亲自弯腰捡起了那一卷诏书。
裴子西知道了这是一个早就筹划好的阴谋——是在再次见到裴虞的时候被他点醒的。
陈末年说裴虞自有他该去的地方,其实就是将他流放——不过表面说得冠冕堂皇,是要他去青州做长靖王。
他走的那天是裴子西回长京的第三天,太和宫里一直看着他的人这天忽然都不在了,他才有机会跑出去送裴虞。
但是裴虞已经不信他了。
“子西的封地离长京并不近,却能在父皇驾崩后的第二天就赶回皇宫,你说,要我怎么想?”
他想的,自然是他裴子西和陈末年那群老狐狸沆瀣一气,抢走了本该是他的皇位。
“没有,你误会了。”他不想再让裴虞用那种陌生疏离的眼神看自己,急忙解释,“再有半月就是你的弱冠礼,我只是想及早赶回来,你不是说喜欢独山玉的温润吗,我想着回京时可以绕路去独山取玉,刚好能赶上你的生辰。”
“独山玉。”裴虞看着裴子西喃喃,半晌又道,“是吗?”
他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只是那反问的语气让裴子西听出了几分自嘲的凉意,裴虞转身,最后一眼是一个失望的神色。
去青州的马车就在裴子西面前驶离,让他觉得有些茫然,这皇宫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阴谋诡计将他笼罩,而昔日和他最是亲近的人却不懂他。
就在他看着马车离开的时候,远处,陈皇后也在看着他,她的臂弯里搭着一件玉色的披风,又忽然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到了徐徐走来的陈末年。
“叔父。”收回视线,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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