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看一直看,直到看得她说了真话。
西露达蓦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摸额,摸到一手冷汗。
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月亮,房间里很黑,她打开灯,灯光乍起的同时,也映亮了梳妆台上的镜子。
镜子折射出室内的情景:冷清,寂寥,还有,浮躁不安的一个她。
西露达抓了下头发,索性起床开始梳洗穿衣。时针指向两点,离船开还有三个小时。如果说,待在家里实在是种煎熬的话,还不如早点出发。
依旧是素白的裙子,黑色的斗篷,原来配套的昵帽上次落在了维也撒,只得换了顶同色的宽边帽子,遮挡下来,可以覆盖大半张脸。
多好,多么适合出逃。
确认一切都已收拾完毕,她转过身,看了整个房间最后一眼,然后拎起藤箱,开门走出去。
二楼第二个房间,是母亲的卧室。试转了下门把,发现门从内被锁上了。
她盯着禁闭的房门默默地出了会神,继续走向第三个房间。第三个房间是尼可的卧室,门把一转即开,果然,尼可的防范意识还是那么的差。
西露达轻轻走进去,看见姐姐酣睡正香,睡相不佳,一半被子掉在地上。蹑手蹑脚地捡起被子,正想给她盖上,突然听她在睡梦中嘀咕了一句:“以撒少爷……”
西露达一怔,所有的动作全都停下。
回望尼可的睡颜,在黯淡的光线中看不清晰。
可是她知道,此刻的她一定表情温柔、充满情意。
尼可从小就喜欢以撒——在维也撒庄园里,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而以撒对她也不坏,在她生日时还会送可爱的小裙子给她,西露达知道,那条裙子尼可一直保存的很好,到现在都没有丢掉。
但是妈妈也警告过尼可,叫她不要痴心妄想,再加上后来以撒结交了不少女孩子,花名在外,怎么想都觉得没有希望。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尼可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他贵胄子弟身上,从子爵,到伯爵,再到王子……见一个爱一个,如母亲希望的那样,虚荣又花痴。
然而,此刻她在梦中,却喊着以撒的名字,温柔而悲伤。
西露达咬着下唇,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酸酸的,有点同情,又有点伤感,异常复杂。匆匆帮她盖好被子,连忙转身离开。
一楼同样静悄悄,以往的仆婢如云早已消失不见,通往大门的路一片昏黑,连盏路灯都没有。她拎着箱子孤独的穿过花园小径,打开铁门走出去。凌晨3点,街上同样悄寂无声,不见半个人影。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也许以后还会遇上很多很多个这样孤身一人的情形,因为她选择了抛弃家庭与亲情,所以,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想,有她留下的500万,而母亲又一向能干,她们绝对能够很好的照顾自己,所以她的离开不会造成多大的痛苦。然而,尽管一再如此提醒自己,开导自己,但那依稀的惆怅感,依旧挥之不去,伴随着孤单的脚步声,落有所失。
要坚强。西露达,你要坚强。
没什么好害怕的,只要足够坚强,未来就可以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深呼吸,握紧箱子,加快了步伐。
步行半个小时左右,有着玛亚大陆最大港口之称的雅各码头便出现在视线之中。
晨曦淡淡,码头上,有薄薄的雾。
工人们沉默地装卸着货物,等待上船的旅客陆续到来,或坐或站,三五成群。
与方才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她走过去,找了最偏僻角落里的一条长椅坐下,转头看候船厅墙壁上挂着的大钟,时针指向三点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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