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范无病想了想之后,就问刚才的那个高管说,“你能不能安排两个可靠的人手,潜入对方的公司卧底,帮助我们拿到最重要的证据呢?”
那名高管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了,“范总您放心,如今对方正处在告诉扩张期,最需要的就是技术人才了,我有两个亲戚正好事儿搞专业的,让他们过去正合适不过,只不过希望此事办好之后,范总能够给他们提供一个更好一点儿的发展平台来表现自己,他们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范无病叹息了一下,心说要不说只要会说话,就很容易升职呢?这名高管跟自己要条件也是很儒雅的很温和的,让人觉得很应该的,这就是语言艺术了。
“好的,做好了这件事情,我亲自来安排他们的工作。”范无病保证道。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常委会上的新变化
虽然说范无病安排了卧底。去对方的公司取证,但是他也觉得这么干等着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于是还是跑到了老爸那里,随便聊了聊政府采购的事情。
“集中采购是好事儿啊,各单位之前都是随意采购,腐败的问题比较严重,如今采取政府采购审批监管制度,大数额的采购都要公开招标,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范亨说道。
范无病立刻用那种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一样的眼光来看着老爸范亨,然后才有些挪揄地说道,“老爸你不是在国务院干了几年,脑子有点儿僵化了吧?”
“怎么说,有什么不对么?”范亨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何止不对了,简直就是大错特错了!”范无病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哦?”范亨愣了一下。
“你们这个做法,实际上是将分散的办公采购腐败变得更加集中起来了而已。”范无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里面存在的重大漏洞。
而这种重大漏洞实际上是源于制度的不完善造成的,而看起来无比公平公正公开的政府集中采购,一般而言却是最容易滋生腐败的特区,通过暗箱操作,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变得无比轻松起来。
从表面上来看,暗箱操作似乎是一种与正式制度和正式程序相背离的现象,但实际上。该现象的广泛存在,有其深厚的制度基础。这个制度基础正是它欲背离的正式制度和正式程序。换一句话说,恰恰是正式制度本身,成为暗箱操作的前提和条件。
“我们搞商业的人,会经常使用到这样一个名词——运作。所谓运作,其真正要义,就是要使不能办成的事情、或可能办成也可能办不成的事情,最终能够办成。”范无病对范亨说道,“运作的过程当然是需要成本的,但只要运作能够成功,运作者将获得大于运作成本的收益,而运作的成本则作为被运作对象的权力持有者的收益。各类腐败现象千变万化,但其基本规律和逻辑,也就大体如此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如今的政府集中采购,实际上正是滋生腐败的平台?”范亨反问道。
范无病点头回答道,“显然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在现实生活中,暗箱操作的现象以及进行暗箱操作的人,往往成为被指责的直接对象,但实际上,暗箱操作的空间却是正式制度事先预留好的。因为没有这样预留的空间,暗箱操作就没有进行的余地。”
比如上面所说的运作,在其实施的过程中,并不是不会遭遇程序与规则,而如果不会遭遇这些程序和规则,也就不需要运作了。
“确切的情形是。运作所遭遇的程序或规则,要么是缝隙过大,要么是极富弹性空间。因此,成功的运作就意味着穿越缝隙和扭曲规则。然而问题的实质却在于,为什么这些程序或规则可以被穿越和扭曲?”范无病对范亨说道,“在国内目前存在的大部分政策和法规中,它只提出笼统而含糊的目标,对实现这种目标的手段只提出相当原则性的要求,比如说在原则上要如何、要考虑实际情况、因地制宜等,这些都是粗疏化体制运行的典型特征。在实施的层面上,其程序化和规则化程度很低,执行者具有较大的随机处置空间,这就是运作的基础,也是形成腐败的基本要素。”
范亨听了之后,就拿了个本子记了记,然后对范无病说道,“你这种说法比较有新意,而且很尖锐,我应该记下来,然后写到专著里面去,作为谈反腐败的一种直接观点来进行阐述。”
当然事情还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由于利益的驱动,保护甚至拓展暗箱操作的灰色制度空间,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一种有意识的自觉行动。
在有关腐败研究中,有人发现这样一种新的趋势,由利益寻租到有意设租。
所谓设租,就是利用手中掌握的权力,为权力的服务对象设置关卡与障碍,向相关人员和机构直接收取或间接逼其交纳通向正当权利和利益的过路费。
而这种设租的过程,有许多就是通过拓展制度的灰色空间实现的。
相反,一些可以从根本上缩小制度灰色空间、杜绝暗箱操作的举措,如权力行使的程序化、公开化等,在改革中一直踟蹰不前。甚至还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特殊利益群体通过将上述可能的改革措施敏感化的方式,来抵制类似的改革,以保护甚至扩大制度的灰色空间和其暗箱操作所需要的制度条件。
比如在国企改革中,他们要努力推动国有资产出售,但却对国有资产出售程序的规范化不感兴趣,甚至暗示人们规范化的不可能性,更有甚者是将国有资产出售过程神秘化和保密化。
“其实从根本上来说,暗箱操作存在的基础,就是神秘化的权力模式。在我们现实生活中,一般的公务,一般的经济社会生活数据,往往成为一般民众不得与闻的秘密,党政机关不是民众可以自由进出的场所,反而成为戒备森严的军事重地,这几乎是一种常态现象。在文革期间,权力的神秘化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那时运作社会生活靠的就是每年几十或几百个中央文件。而这些文件几乎全部是只允许传达到某某级的机密。”范无病干脆敞开了说话,一吐为快,“在二十多年改革过程中,权力神秘化的程度有所改变,但基本的权力模式却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在这样的权力模式之下,权力的暗箱操作几乎是必然的。虽然权力的运行有着种种的内部规则和程序,但政务活动的高度神秘化,必然会使抑制权力暗箱操作的因素失去足够的力量。”
范无病和范亨在屋子里面讨论腐败和暗箱操作的根源问题,宋晴就进来了,坐了一会儿,听他们父子俩谈得非常投入,就给他们倒了杯茶水,然后坐在旁边儿继续听着。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解决权力暗箱操作的问题,从根源上杜绝腐败?”范亨在本子上面记了很多东西,其实他打字的速度也马马虎虎,只不过身为最高层的领导人之一,在小本子上面记东西,是一个传统而已,似乎不如此就不能体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
就好比说是在常委们开会的时候,大家肯定不会是带个笔记本电脑过去开会,一边儿听常委们发言,一边儿把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用笔记本电脑记录下来。虽然说也有速记员在一旁做记录,但是无论怎么样,大家总是要在自己的小本子上面划上两笔的。
“很简单,就是推动政务公开嘛——”范无病回答道,“事实上这在发达国家很常见的,你只要提出想办一件什么事情,立刻就会看到所有流程,一目了然。”
范亨点了点头,实际上目前最高层也在考虑制度反腐的问题,只不过一时之间还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可以想象,政务信息的公开。将会从根本上缩小暗箱操作的制度空间。
“其实可以用几个地方政府为试点,大力推进行政权力公开透明运行改革,依法清理行政权力项目,公开政务运作流程。”范无病提示道,“通过清理权力,甚至公布市长权力清单,公开政务运行环节,将会极大地减少腐败滋生的温床。要知道阳光是腐败的天敌,公开是腐败的克星。无论是站在从源头上防治腐败的角度考虑,还是从提高执政能力建设上考虑,都应该探索权力公开透明运行机制,进一步加大权力公开的力度,否则的话,十年之后,权力腐败将会变得不可收拾,即便是可以收拾,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付出很大的代价。”
看了正在用小本子做记录的范亨一眼,范无病就突发奇想道,“嗯,你要是想做点儿改变,不妨就从做会议记录开始,下一次开常委会的时候,直接带笔记本电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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