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番到来,自是一番诚心,民妇相信你与幼清早有交涉。你觉得幼清是什么样的人?”
桓骥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来。
俞惜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年岁不大,心气不小,又冷又狠,十分的颜色倒有二十分的气性。桓骥好像知道她与自己并非良配,就算在一起也会成为怨偶,可是他放不下。
好像一味毒,他知觉病发时,其实早已经深入膏肓了。
董氏深看他一眼,缓缓道。
“幼清是在阆州长大的,她父亲亲自教养,所以她一辈子最敬爱他父亲那样的人。十三岁丧父,于今已经四年,她一直没有走出来过。17岁的人,其实还是十三岁的心性,遇强则强。所以我想,会不会是你们相遇的时机不合适。我并没有办法左右她的心意,也许天意如此。还请殿下看开些,另觅良人。”
桓骥听着,越觉得心口发苦,回想起两个人相处的经过,他才后觉,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错了。
净水寺。
桓奕正跟俞惜说着圣旨赐婚的事。不知道桓骥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他们还是越早走越好。
“先去见我母亲一面,然后我们去一趟阆州,之后就随你。”
“好,那我们就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把河山都逛一遍,我带你去凉州骑马,去岭南吃甘蔗,到蓟北看长城,到兰陵饮美酒。钱不够呢,就边走边挣,教书,卖药材,跑码头,总之,做什么都好。”
俞惜看着他,禁不住绽开笑容来。这么好的人,这样好的生活憧憬,梦幻美妙得不真实。
“在想什么?觉得一切太不真实。怕我?我对你别有所图?”桓骥牵住她的手。
“我并没什么可图的。我是在想何德何能遇到你这样的人。”俞惜双脸销红,眸子里闪着波光。
“怎么没有?幼清,你记住,我图你良多。我喜欢你,性情相貌才华都喜欢。你不要觉得亏欠我什么,事实上,你给我的,从不输于我所付出的。”
那些话好像印在俞惜心上,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她抬起脸来,呆呆望他,看他眼里她的形影。
多年以后,她回想起来,确认是在那个晚上,那些话,让桓奕彻底走进她心里。
桓奕摸了摸她湿红的眼睑。
“倒是你,不要嫌弃我,我是个落拓不羁的人,家产不丰厚,也没有光明的前程。我想着,我们都在红尘之外别走了一遭,所求的都不多,一个眼神可以彼此谅解,生死与共。”
“我不怕。我想我现在有勇气面对以后的人生了。”俞惜也对他笑道。
“幼清。”他又叫她,
“怎么?”
“我想抱抱你。”俞惜没说话,低头点了点,然后落入一个怀抱里。是很坚实的怀抱,很让她很安心的感觉,她小小的一个在他怀里,他们彼此支持,仿佛可以对抗整个世界的残忍和孤独。
俞惜被他的身上的温度所感染,心也跟着他快跳起来。
“弹琴给我听吧。”
俞惜弹了一首温柔轻快的曲子,《相见欢》,曲声悠扬婉转,弹琴人窈窕的身影在灯下美丽而恍惚,几乎不像凡间景象。
夜凉如水的夜晚,两个人相对着,有无限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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