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艰难,也还是想问:“你怎么突然来北京了?”
赵东沿说:“你给我打电话了,当时有点事,没接到。”
“你可以回拨给我。”
“是可以。”赵东沿笑了下,“但我怕你有重要的话对我说,我就直接过来了。”
温芸卷起几根米粉,若无其事地往嘴里送。
“只是重要的话吗?”她低语,“有没有可能是我,很想,很想很想见你呢。”
许久,一张纸巾递到面前。
赵东沿低声,“温芸,你别哭。”
“你别说话。”温芸音调变了,她现在听不得这样的语气。
“是我对不住你。”赵东沿自行认错,“我是一个自私的混蛋。自私地想跟你在一起久一点。”
温芸绷不住了,放下筷子,一只手盖住脸。
她很安静,并没有表现出过于明显的情绪起伏。
但赵东沿还是看到了。
看到了顺着她指缝,缓慢淌出的两行泪。
这两行泪,像在作证他的自评。
看,你让她这么伤心,你果真是个混蛋。
这段感情的大限将至,赵东沿还是想给她一个清晰的交待。
他妈妈确实是精神病患者。
父亲的确是被妈妈砸死的。
那只红色的老式热水瓶,当时还装满了刚烧开的热水,砸在后脑上,血流一地,被开水浇灌,组织都被烫熟了。人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给儿子做了一半的弹弓,眼睛都闭不紧。
周母发疯,又把目标瞄准在一旁哭叫的赵小北。
小北的哭声惊动邻居,不然弟弟也没了命。
“所以小北从小到大都不喝热水,再冷的天都只喝冰的。”赵东沿顿了下,“我也一样。”
温芸默了默,问:“知道有精神疾病,为什么还要生你们?”
“我爸不知道。”
“什么?”
“当初给他介绍对象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告诉他,我妈有病这个实情。”赵东沿说:“那会她表现得也还正常,除了内向,不太和人说话。”
或者说,赵母“正常”过很多年,“正常”结婚,也能照顾家庭。赵东沿十岁后,她才渐渐发生改变。比如,会自顾自地对着空气说话,会照着镜子忽然笑起来。
赵父带她去医院检查,她失控,尖叫,歇斯底里的病态第一次呈现。
也是这时,赵父才知道,妻子是精神分裂症患者。
再次发病,可能是器官的病变,或者是停用药物。
赵东沿那会还小,不明白,怎么母亲变得如此可怖。
之后的艰辛不用详述,一个被欺瞒的老实男人,无力承受一切,最终惨死于伴侣手中。因是在发病期间杀人,赵母并未负刑事责任,而是被送进指定医疗点,封闭性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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