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沿可能觉得说出来不太光彩,故意回避这个话题。
“你应该长得像你妈妈。”温芸循序渐进地延展,指着当中为数不多的,他与长辈的合影,“你父亲的气质很像文人书生。”
“你是说我很粗犷啊?”
“哪有!”温芸急急解释:“你比较硬,不是一种类型。”
“我哪里硬了?”赵东沿说:“我对你还不够软?”
……等等。
浑然不知的对话,是不是,不太经得起文明的推敲啊?
一时沉默,两人反省。
“太软也不行,有病。”温芸说。
赵东沿差点听趴下,“那你放心,这病我肯定没有。”
顿了顿,他说:“我爸就是心软,这一辈子,他就在心软上栽了大跟头。”
这显然不是一个多富裕的家庭,不用赵东沿的坦白局,这一墙壁偏向明显的照片——家里顶梁柱早逝,远走高飞的母亲,要照拂的幼弟,就能细数赵东沿的不容易。
温芸问:“你为什么没有继续读书?家里条件不允许吗?”
“没穷到读不起书,”赵东沿说,“那会家里发生了一些事。”
肯定是不太好的事。
在不确定他是否愿意告诉的情况下,温芸礼貌地不再追问。
“但我很喜欢有文化的人。”赵东沿很真诚,“你给小北辅导那会,小北不想上学了,作业乱搞,走神,用软刀子想把你磨走。这些我都明白。”
温芸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所以我是感激你的。”赵东沿:“你跟小北讲,你不读书,不学知识,你又不是四肢特别健壮,天生神力的人。你靠搬砖,做苦力,你吃青春饭,你靠损耗自己的精气神去挣钱,当然这不可耻。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明明有这个天赋和能力,你哥哥也愿意为你倾尽所有,你为什么要选择一条最艰难的路去走呢?!”
温芸紧锁眉头,“我说过这些话吗?”
“说过,每一个字我都记得特别清楚。”
赵东沿那时就在门外,透过门缝,看见小温老师站在弟弟面前,情绪稳定,娓娓道来。
赵小北中二劲儿犟得像牛,“我把书读烂了,也不会成为人上人。”
“你有丰盈的灵魂,充实的内心,不会随便犯浑的自制力,这就是人上人。”小温老师犀利点评,“人生又宽又长,怎么能用钱一概而论?”
赵小北丧气,“我的人生你根本不懂。”
“你的人生本来很好,你自己把它过狭窄了,是你配不上它,你才肤浅嘞!”
那时候的小温老师,有理有据,像一盆蓬勃热烈、枝叶饱满的绿萝。
温芸诶的一声,“我怎么像绿萝啊,你不会换个名贵一点的品种形容吗?”
“得了吧,就绿萝这么好长的植物,你都没按时好好长大。”赵东沿恨铁不成钢,“你这算怎么回事?”
温芸耳朵里温温烫烫,暖到了心里头,“那以后就当一株野草吧,野火烧不尽的那种。”
赵东沿目光渐软,像一床厚薄适度的绒毯,将温芸罩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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