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丽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笔一笔算着:“那房子,不能单算在你妹妹头上,你也是有份的,帆帆也是老徐家的人,按理来说,帆帆也算是孙辈。”
徐杨用力闭了下眼,按住目光里即将流露出的厌恶。而后抬眼看向徐丽,看见徐丽的眼睛里写着个大大的“穷”。
贫穷的穷,穷凶极恶的穷。
夜深了,走廊里慢慢安静下来,徐杨一言不发,嚼着嘴里的饺子看向窗外,徐丽还在说着房子的事儿,她听不进去,思绪慢慢飘向了小时候。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常常觉得妈妈匪夷所思。
被雇主家辞退,妈妈会哭闹说雇主早上起得晚,不许她出声音,她每天踮着脚走路弄伤了膝盖,要雇主赔偿治疗费用。
投保内容只包括大型手术,她不听,拿着打针输液的缴费凭证去保险公司要钱,摆明了闹事,客户经理没空接待她,她就往大厅地板上躺。
摆摊收到□□,背地里骂了几句,转手就笑呵呵地把钱塞给了来买东西的婆婆,徐杨想要阻止,被她踹了一脚呵斥:“小孩子家家别乱说话,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
还有舅舅,当年家里还贷时,舅舅手头不富裕也没少出钱,真要掰开了明算账,那家里的房子,究竟该算谁的呢?
徐丽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见徐杨没听进去,推了她一把:“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啊。”
徐杨听见了,但不明白,弟弟需要治疗费,可舅舅给钱给的毫不犹豫,没说一个不字,妈妈为什么还要打老房子的主意。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徐丽说累了,端起碗喝了口汤,告诉了徐杨答案:“再说他们家也不缺钱,还差你这一套房子?”
久负大恩必成仇,钱是可以借的,但借来的钱是要还的。
醋放的太多了,和馅料掺在一起,已经酸出了苦味。
徐杨揉了揉眼,她好想回林城。
南州的厂子签了个大单,徐胜这段日子连轴转,一直在外跑生意,徐丽给他打电话时他刚忙完两批货,正准备回家看看女儿,挂了电话又放心不下,买了最早的机票,决定第二天先去徐丽那看看。
远在林城的陈旭也悬着一颗心,直到徐帆下了手术台才稍稍松口气,徐胜那个二五眼的传话都传不利索,张口就是孩子瘫了。
至于怎么个具体情况,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则是一问八不知,陈旭怕刺激到徐丽不敢打电话问,只能叮嘱徐胜,给帆帆找最好的大夫,最好的。
诸事忙完,已经过了夜里九点,昏睡了一天的徐森淼起床找水喝,陈旭看见她,下意识喊了一声:“哎,小淼。”
徐森淼如今如她所愿报考了中大,陈旭本想等到志愿下发,十拿九稳的时候再进行下一步,但此时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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